「因為,她占據了本應該屬於山月的人生。」
攝政王這句話,無異於石破天驚,砸在了每個人的頭上。
此時此刻,不僅僅只有左櫻站在這裡,門外的程王妃,謝無陵,這些攝政王府的老夥伴都在這兒。
程王妃和左櫻都睜大了眼。
「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無陵的反應要比別人淡定許多,他看著攝政王,腦中顯然更困擾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王爺是怎麼知道的?
霍邑現在自然顧不上他,只慢慢說出了林山月的秘密。
當他說完之後,屋內足足安靜了一盞茶的時間。
左櫻:「所以、所以說……山月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姜婉兒是個冒牌貨?!」
程王妃因為過于震驚,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山月出事後,一直都是春夏秋三個丫鬟輪流照顧,這會兒紛紛抹起了眼淚。
「沒錯!娘子是去年冬日被姜家趕出來的!天寒地凍,娘子一個人孤苦無依,最後只能用僅有的錢在廣德坊租了個小院子!後來娘子一步步賣點心,擺攤,這才慢慢把日子過起來……但是姜家,那對母女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了!她們步步緊逼,根本就是不給娘子活路!」
左櫻聲音顫抖:「所以……所以山月是侯府親生的……白氏她,她……」
霍邑知道她要說什麼,將左櫻打斷。
「不,山月不是白氏的女兒。」
「!!!」
這下,謝無陵也猛然抬頭。
「不對啊,你剛才的意思不是說山月和姜婉兒是抱錯的嗎?」程王妃問道。
「是抱錯的。」
「那怎麼……?」
「這件事,我現在還有一點點沒有捋順,不過沒關係,夜鷹已經找到了重要證人,我現在要去見她了。」
眾人都一頭霧水,霍邑已經慢慢推著輪椅朝外走了。
「勞煩你們先幫我照顧一下山月。」
「好……」
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輪椅聲,霍邑走了出去。
謝無陵應該是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忍住。
「王爺稍等!」
他滿腔疑問,實在沒有忍住追了上去……
霍邑也並不排斥他,因為要想搬倒鎮北侯府,只靠他一個人的力量還是不夠的。
……
鎮北侯府。
姜婉兒慢慢睜開眼,房間裡面有些暗。
床邊,坐著白氏,只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輪廓。
「娘……」
白氏背對著她,半晌沒有轉過身來。
「沈威,什麼時候的事?」
姜婉兒如同被潑一瓢冷水:「娘……你聽我解釋……」
她剛醒,整個人就開始哭,發抖的哭。
「是沈威逼我的,在一次上香……」
「為什麼不告訴我!」白氏猛然回頭吼道。
「我不敢……」
姜婉兒的眼淚簌簌掉。
「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白氏一整個人都是恨鐵不成鋼的,姜婉兒見她娘瞬間抬手,下意識地護住了頭:「娘……我錯了……現在該如何是好……」
白氏青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此時,門開了,是葛武走了進來。
「先別怪孩子了,我查到了,是有人做局,攝政王府似乎並不打算善罷甘休。」
白氏眯起眼:「攝政王?他醒了?」
「對。」
白氏掐了掐掌心,這倒是有些棘手……
不過白氏忽然想到了什麼,勾了勾唇:「不過是個殘廢王爺,也沒什麼要緊,我知道他的軟肋。」
姜婉兒停下了哭聲:「娘,什麼軟肋?」
「這事你不必操心,現在開始,你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
姜婉兒這回是真老實了,她自然哪裡也不想去。
她被休的消息現在肯定都傳遍了,她能去哪……
「還有一個消息……」葛武道。
白氏看向他。
葛武:「鎮北侯,要回來了。」
-
謝無陵和霍邑長談了許久,大概搞清楚了從前發生的事情。
「王爺的意思是,懷疑白氏和葛武有染,姜婉兒是他們的骨肉?證據呢?」
霍邑得出這個結論是經過多方考察的,他這段時間雖然並不在這個時空,卻能掌握一些現代和古代的共同之處,但,若是要得出確鑿的結論,恐怕也是需要證據的。
「方才你也聽到了,那個產婆的說辭。」
謝無陵:「不錯,她承認當年被白家收買,那個外室所生,要抱給白氏,可這有如何?」
霍邑思考良久,道:「那件事不久,白氏的母親就忽然暴斃,葛武又在白氏身邊這麼久,你就沒想過,他會任由自己的親生骨血被白氏母親抱出去嗎?」
「你的意思是……?!」
「不錯,我猜,當初白氏母親一定是知道了白氏腹中非侯爺親生,便買通那產婆將外室的孩子抱來,暗中偷換,這樣白氏膝下還是侯府的血脈,還能順便幫白氏解決了那外室。可白氏和葛武卻藉機,又換了回來,這樣,那外室和那真正的侯府孩子都被解決,姜婉兒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府千金,知道這件事的白氏母親也銷聲匿跡了……」
謝無陵睜大了眼,消化半晌。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白氏心會這麼狠?」
「她可能不會,但葛武一定會。」
謝無陵抿唇:「那照你的說法,真正的侯府血脈也會被葛武解決掉,那山月……」
霍邑不說話了。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點。所以我這些日子聯繫了當初透露山月下落的人,聽山月說過是個和尚,可是人還沒有找到。」
兩人陷入了沉默。
謝無陵顯然已經捋清楚了來龍去脈。
但證據還是不夠。
那個產婆沒死,只能證明當初白氏母親的確是想狸貓換太子,並且還殺了那個外室。但是後續的事情,都只是猜測,鎮北侯怕是都不知道這些事情,想要揭發他們,還是太難。
霍邑抿唇:「所以,這就需要謝大人,與我一道設計一齣戲。」
「什麼戲?」
「借屍還魂的戲……」
謝無陵再度沉默。
雙瑞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大人,裴大人說,吳府有個丫鬟報官,懷疑有個叫果兒的丫鬟聽到了姜婉兒的什麼秘密,被滅了口。」
謝無陵和霍邑都猛然抬起了頭,謝無陵:「這就來!」
「還有一件事,鎮北侯即將歸京,聖上已下令,三日後,要舉辦宮宴。」
霍邑眯起眼,腦中顯然在飛速思考。
宮宴……
-
謝無陵飛速趕到了京兆府。
「什麼情況?」
裴沉:「這丫鬟是果兒的姐姐,果兒在三日前就失蹤了,本官已經命人去找了,有證人說那晚看見一個男人從鎮北侯府後門出來,去了城郊後山,時間對得上。」
「馬車,男人?可是葛武?」
「這不確定,已經去盤問,大面積搜人。」
「去城郊!」
京兆府出動了很多衙役,謝無陵也調動了很多大理寺的人。
與此同時,鎮北侯府也收到了消息。
白氏正在換裝,顯然要去向哪裡。
同時,霍邑也一樣。
半個時辰後,一輛馬車緩緩從攝政王府出發,百姓們紛紛避讓。
「是王爺!那是王爺的馬車!」
「王爺醒了!王爺回京了!」
「王爺這是要進宮?!」
百姓對攝政王的愛戴還是在骨子裡的,這會兒全都紛紛涌了過來,但馬車裡的人沒有回應,馬車穿過了朱雀大街,巍峨的皇城緩緩打開……
皇宮內,本在勤政殿內批閱奏摺的乾元帝聽到身邊太監來報。
微微挑眉。
「誰?」
……
城郊雁鳴山。
一處幽靜山莊。
白氏正在和一人哭訴,那人盤腿參禪,緊緊閉著眼。
「爹,難道您要眼睜睜看著女兒還有您的親外孫被人陷害嗎?攝政王府,這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了。」
面前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已經退居多年的太傅白元,曾經的。
在如今聖上還是太子爺的時候。
白元沒有睜眼,道:「從你娘去世的那時候,我就沒有你這個女兒了,你走吧。」
白氏哭得梨花帶雨:「當年的事不是女兒所為,您為何就是不信!葛武也說了很多次,是娘親失足跌落山崖!真的不是我們……」
白元:「住嘴!你被那武夫蒙蔽多年,你選擇他,就是和我白家恩斷義絕,快走,我不想見你!」
白氏不肯:「女兒就求您這一回!您是陛下仰重的師長!陛下一向尊您敬您,況且,您不是也不希望攝政王獨大嗎?!您就進宮一次,勸勸陛下,攝政王居心叵測啊!
爹,我不求您干涉這件事,就只求您這一件!婉兒年少不懂事,她闖的禍我來扛,這些年這些事,我何時煩過您老人家?可是女兒這次真的是遇到了麻煩!
婉兒如今被休,她整日都在尋死,她再怎麼說,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女兒實在不忍……攝政王太過陰毒,只有陛下能……如果再這麼下去,女兒怎麼斗得過王府的勢力?!女兒和婉兒,一定會萬劫不復的爹!」
白氏差點在白太傅面前哭暈,半晌後,白太傅緩緩睜開了眼。
「你是說,左槐又醒了?」
「對!您還不知道么爹,他醒了,醒來之後就和女兒對著幹!」
白太傅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疑惑。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