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月醒了。
兩個男人都再顧不上其他,立刻朝著攝政王府趕去。
王府中,程王妃此刻正在床邊守著,春夏秋還有小寶都在旁邊抹眼淚,又哭又笑。
霍邑的腿其實還沒有恢復利索,但卻是第一個沖了進去,速度快到謝無陵都愣了一下,當然,其實他也沒有想爭。
「山月!」
霍邑直接衝到了林山月的身邊,林山月看著他,怔愣了一下。
她一眼,就知道面前的人是誰。
那個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但林山月還是忍住了。
「王爺……」
霍邑沒在意這種小事,因為他現在眼中也顧不上他人了。
「大夫呢?!大夫!」
程王妃拉住了他,笑道:「你別急,大夫剛走,已經來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後續好生調理就行。」
霍邑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面對所有人關心的視線,林山月心中很是感動,當然,也有一些疑惑。
「我睡了多久……王爺好了……?」
左櫻忍不住抹眼淚:「你都睡了半個多月了!你知道外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嗎?」
天翻地覆的變化?
林山月眼裡全是疑惑。
霍邑:「是好事,都過去了,我慢慢和你講。」
林山月這會兒的確很想知道……
程王妃看了眼周圍,笑道:「不如我們先出去吧?今天也合該慶祝一下,大家在王府留飯吧,我已經讓廚房在準備了。」
「好,多謝王妃……」
眾人都十分有眼色的走了出去,給王爺和山月留下空間……
謝無陵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眼中仿佛也有了一絲釋然,而後搖頭笑笑,轉身不再停留。
霍邑坐在林山月的床邊,將她昏迷過後的所有事,全都一一給她講了一遍。
林山月聽完,整個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霍公子,這段時間,為我做了這麼多嗎……」林山月的眼眶已經紅了。
霍邑笑了笑,「你和我客氣什麼,別叫我霍公子了,不是和你說過很多遍,叫我霍邑吧。」
林山月還有點不習慣直呼他的名字,但是公子說的也對,這樣的稱呼生分了些,她耳根有些泛紅,點了點頭。
「好……」
霍邑也笑了,傻樂,竟然還撓了幾下自己的頭。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說這許多的話,不知道為何,好像不如鏡子裡這般對話自然,兩人眼神交匯在一起之後,總有一人率先別開,偶爾往東往西,顧左右而言他……
直到林山月咳嗽了兩聲,霍邑又立刻緊張起來:「可是著涼了?」
「沒有……嗓子有點癢。」
「我去給你倒熱水!」
林山月心中感動。
她又忍不住問了下姜家的事情:「那之後……鎮北侯府……」
霍邑道:「這你不必操心,鎮北侯府即將不復存在,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鎮北侯貪污一事嗎?證據已經遞到了陛下面前,他跑不了。白氏和姜婉兒那邊也有京兆府和刑部,還有大理寺看著,出不了岔子,這對母女,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林山月心中唏噓,她似乎有些話想說,但猶豫半晌,還是沒有開口。
霍邑猜到了:「你可是想自己的身世?」
林山月動了動唇,霍邑猶豫了一下,道:「有一件事,我猶豫了很久,還是覺得告訴你比較好。我懷疑,你也並不是鎮北侯的親生女兒。」
林山月瞪大了眼。
「什、什麼?」
霍邑方才已經跟她說了白氏和姜婉兒的事情,林山月好不容易才剛剛接受,此時又……
「葛武當初確定是親手殺了那個嬰孩,他做事狠辣,斷沒有什麼可能,除非……除非去你老家的那個和尚,又在暗中偷換了你與另外一個嬰孩,可這種可能性太小……」
林山月反應了半晌。
終於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親生父母,還是個謎團?」
霍邑握住她手:「或許……我會幫你查清楚的。」
林山月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從眼角滴落,瞬間就泣不成聲。
霍邑也瞬間就愣住了。
「不哭……」
他有些無措,手忙腳亂給林山月擦眼淚,林山月真的很少哭,在最開始養父母去世,獨自一個人在這帝都城闖蕩時她就很少哭了,但此時此刻……
她是真的忍不住。
霍邑眼眶也有些紅。
他嘴笨,也知道語言有些蒼白,只好試探的、輕輕摟住了人,用拇指笨拙去擦她的眼淚,林山月像是要把這一年的委屈全都哭完,不知不覺,整個人也埋在了他的懷中。
直到……
「哥,山月!你們也沒吃東西吧!我來送點給你們!」
左櫻大大咧咧地就闖了進來,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這回,她的腳步倏然一頓,眼睛也猛然瞪大。
霍邑猛然轉身看向她,左櫻反應極快,接著就收回了另外一隻腳。
「我什麼都沒看見!」
慌亂到了極點,飯菜又被她原樣端回去了……
霍邑和林山月面上都閃過了一絲尷尬。
林山月情緒整理的差不多了,慢慢從霍邑懷中離開。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打住。
「你先說……」霍邑道。
林山月:「你,你身體可還好?這次留、留多久?」
林山月問完,兩人都安靜下來,兩人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便是霍邑遲早是要離開的。
他並不屬於這裡。
霍邑沉默片刻,從懷中慢慢掏出了銀鏡。
「我……我還沒有和你講過我家中的具體情況吧?」
林山月搖頭。
「嗯,我這次能過來,應該是發生了比較嚴重的車禍,具體如何,我還要問問老白。這陣子太忙沒顧得上。」
林山月又想哭了。
他為了幫她的事情,自己的事都顧不上了。
「對、對不起……我有沒有什麼可以幫你……」
霍邑笑了笑:「我晚些時候慢慢跟你說吧,嗯?別擔心,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我能處理好的,你養好身體就好。」
林山月呆呆的看著面前人,心裡一點點被陌生的情緒占據滿。
她忽然想。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但這樣的她,好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