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鏖兵赭丘
兩日夜,趙軍終於完成了負土填壕的工程十九日,上午。
北趙東郡太守周忠率領四千郡兵,作為首批進攻的隊伍開始整隊待發。
一聲令下之後,開始湧向了楚軍營壘。
楚軍打造的第一道防線上,刀盾手和長槍手交錯守衛,弓弩手全都在低矮的土牆後面。
最中央的墩台上,隨著令旗揮舞,指揮弓弩手的各級軍官同時高喊:「放箭」
上千支箭矢劃出一道高拋物線落在趙軍的頭上,即便舉著盾牌,但還是最少有百餘人被箭矢射中。
同時楚軍的一部分弓箭手還登上了城牆對趙軍的隊伍進行直射。
趙軍也沒閒著,在進入到射程範圍之內,也同樣以箭矢進行還擊。
楚軍也開始出現傷亡,並且主要是來自土牆後面的弓箭手。因為牆上的長槍手和刀盾手要麼身上穿著重甲,要麼豎著大盾。這跟進攻隊伍帶的盾牌只能掩護半拉身子的小型圓盾是不一樣的。
趙軍的前進速度很快,越來越接近土牆。豎著盾牌的士卒掩護下,一眾士卒抬著跳板架上了土牆。
跳板和梯子是有區別的,沒有中空的地方。
後面的趙軍正準備乘勢登上牆頭,一鼓作氣攻入楚軍大營,卻沒想到楚軍直接順著趙軍搭好的跳板發起了逆擊。
諸葛憑之、裴泯、曹虎、李堅誠四人帶著楚軍精銳順著跳板發起衝擊。
正在準備登城的趙軍隊伍,自然不會排著整齊的隊列,且這部分攻城的趙軍,只是充州東郡的郡兵,屬於北趙內部最底層的隊伍,裝備就不用說了,大部分士卒也沒有披甲,只有一個簡單的木盾算是防禦措施。
而諸葛憑之和裴泯所率領的隊伍,從軍中挑選的精銳,全都是身披重甲的力士。
曹虎和李堅誠率領全都是自家精銳部曲,四支隊伍人數不多,都只帶了一隊,五十人。
但前有猛將開路,後有銳士從攻,打的還是北趙的郡兵,訓練、裝備都是最差的一檔,甚至平時軍糧都供應的沒那麼及時,這種隊伍的對於北趙的決策層來說,那就是消耗品,俗稱炮灰。
讓他們首批登城難道是指望他們一戰破城嗎?不過是要用這些炮灰去換對方的體力和精氣神。
只要能讓楚軍的刀變鈍一些,也是值得的。
但沒想到是,楚軍發起逆沖。
周忠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不是什麼情況,我是進攻方啊!
我們搭的跳板我們還沒用呢,你們先用上了?
諸葛憑之雖然複姓諸葛,一聽這姓氏就充滿了智慧,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猛將兄。
身高八尺有餘,身披重甲,手持鐵矛,跟個猛張飛一樣橫衝直撞,率領五十精銳直接將趙軍這一支準備登城的數百人直接就壓了回去。
裴泯勇猛絲毫不弱於諸葛憑之,步戰用一對鐵,勢大力沉,碰上的趙軍不是筋斷骨折,就是腦漿崩裂。
曹虎和李堅誠也都是憑藉武力立足的流民首領,見到裴泯和諸葛憑之的勇猛,兩人也不甘其後。
四人僅僅帶著二百人就把趙軍第一波次的衝鋒的勢頭給壓了回去。
不過劉絳見到這種情形卻及時下令鳴金收兵,因為遠處的騎兵動了。
這二百人和帶隊的猛將都是精華所在,劉絳自然也是擔心他們沖的太猛,萬一虜騎上來包抄,
想要救援的都沒得救。
因此鳴金奏響後,幾個猛將也都停下腳步,不再追擊,開始後退。
有趙軍見到楚軍後退,還想要尾隨楚軍追擊,裴泯則返身連續揮,接連砸碎了幾名趙軍的勇士頭顱。
趙軍士卒皆忌憚其武勇,不敢追擊。
在最後面督戰的周忠有些氣急敗壞,大罵手下們都是廢物,傳令給前面指揮的兩路軍主,讓他們迅速反擊。
楚軍的精銳撤回之後,又調集了弓弩手手持強弓硬弩對著再度鼓起勇氣衝鋒的趙軍士卒就是一通亂射,只有十幾步距離,哪怕手持木盾也無法有效防護箭矢的殺傷。
即便衝到身前也會被楚軍打下去,雙方的士氣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劉絳在觀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走下了墩台,今天這仗沒必要再看下去了。
「箭矢還有多少?」
「三萬支。」
「不夠,遠遠不夠,跟丞相行營稟報,要十萬支箭矢。」
「這...」
主簿劉殷賜有些異,開口就要十萬支箭矢?沒搞錯?能給嗎..,
劉絳則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軍鎮守赭丘,首當其衝,是全軍之先,壓力都在我們身上,不過是要十萬支箭矢而已,丞相難道會吝嗇這些嗎?」
「是,我這就去修書。」
劉殷賜聞言立即去寫公文了。
劉絳來到下面,看了看還在施工建設的第二道牆。
因為時間關係,肯定是不如第一道挖的坑深,但也足夠成為趙軍前進的阻礙,劉絳腦海之中突然想到些什麼。
因為地形的原因,第一道和第二道牆之間,形成了一個類似瓮城一樣的空間。不一樣的地方在於,西側是水,東側是山坡。
完全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把趙軍放進第一道方向裡面,然後率隊伍從東側的坡地上發起突擊,
橫擊趙軍側翼...
想到這裡,劉絳有些興奮,很好。
不過這個並不著急,第一道牆還能堅持幾日。
隨著天色落幕,趙軍的攻勢卻沒有停止,挑燈夜戰!
劉絳也更換了一批守軍,趙軍方面,東郡太守周忠所領的東郡郡兵在丟下上千具屍首之後,也撤出了戰場。
上陣攻營的換成了任城太守邢昌厚帶領的任城郡兵四千人,黑夜之中,地上的屍首更讓新上陣的任城郡士卒畏懼。
有的甚至腿都直打哆嗦,甚至尿了褲子。
事實上,東郡郡兵之所以能戰死上千人,還在能發動攻城,全在於後面督戰的中軍騎兵。
只要有敢於後退的,畏懼不前的,全都是就地斬殺。就屬於是硬逼著這幫裝備落後的郡兵送死用命去鋪路填坑。
看著士卒們舉著火把持續衝擊楚軍大營,段炳德和慕容延宗也坐在一個坡地上,點起篝火,篝火上還架著一隻羊。
段炳德手中拿著酒袋,手有些微微的抖,而他自己則完全沒有發覺,眼神侍中盯著戰場方向。
一旁的慕容延宗見到段炳德手抖,還以為這是段大司馬上了年紀,有些畏寒。
於是還命人準備了熱湯。
「太原公,以你之見,多久能拿下赭丘?」
「...或許要一月之久。」
段炳德舉起皮革酒袋,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濁氣道:「一月...現在已經是四月了,到了五月六月,天就要熱了,雨水也要多了...『
慕容延宗聞言愣了一下,他這個一月之久也是隨便說的,總要說個時間。
現在段炳德親臨一線,他並非是第一責任人,發號施令也輪不到,更像是個高級參軍,協助處理各種瑣碎的事務。
以慕容延宗計算,半個月的時間,不計代價的進攻,肯定能拿下劉絳所部在赭丘和消水之間的大營,拿下這裡之後,山上的沒有水源和補給補充,半個月肯定土崩瓦解。
當然,這些都是估算。
但段炳德說的,五六月天氣變化卻是一定會出現的。
這對騎兵為主力的趙軍,可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