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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管白虎

2024-12-13 23:50:26 作者: 高粱河車神
  第155章 管白虎

  帶著當街攔馬告狀的壯漢就進了刺史府公所內,劉殷賜這邊坐下,早有小吏端上茶水送過來。

  『姓名。」劉殷賜拿起筆蘸著墨,又抽出了幾張信筏,準備抄錄口供。

  那壯漢先是左右打量著,像是沒聽到劉殷賜問話,突然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哎呦,這位上官,不好意思,我這許久不曾飲食,餓的頭昏眼花啊...聽不清您說什麼...」

  劉殷賜聞言直接愣了,這什麼人這是?不是你幹嘛來的...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有升斗小民敢在官吏面前這麼放肆。

  要是平常見到這種刁民,直接就外面的軍士將人打出去了,但畢竟這是使君交代下來的事務,

  不能隨便糊弄。

  而且這人膽子也不小,都跑到使君面前去攔馬喊冤,這人也不能隨意處置。

  劉絳的脾氣他們還是知道的,遠遠達不到愛民如子的境界,但手下軍士買東西都得給錢,犯了軍法那是真收拾啊。

  該砍頭砍頭,該打板子打板子,一點沒情面可講。

  而且前段時間還收拾了兩個豪強家族,都是族滅,難保不是想要借著這把事情搞些動靜出來。

  畢竟有小民告狀,這不是正好藉機處理嗎。

  想到這裡,劉殷賜無奈道:「去給他拿些吃食過來,再給他一碗水。」

  看著眼前這個頗有些無賴氣質的漢子坐在地上是又吃又喝,一大碗米飯吃過了之後這廝居然說沒吃飽,連著幹了三大碗米飯,這才喝了口水,打了個飽嗝。

  「吃飽了,好些天都沒吃這麼飽,多謝上官款待,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說罷,這灰衣漢子起身就要走。

  劉殷賜直接道:「慢著,來人給我把他押過來。」

  一旁的小吏急忙招呼外面宿衛的甲士,把那漢子押了進來。

  劉殷賜氣道:「你跑什麼,你不是要告狀?」

  那漢子笑了笑,看著一旁的甲士也不敢隨便動手,他雖然天生好氣力,又自幼習武,但也知道他在攔馬告狀的時候可以放肆一點,那時候是當著刺史的面,那些個郡兵也不能把他如何了。

  但這裡是刺史府,這些甲士可都是使君心腹,你跟他們動武那是嫌命長了。

  只能賠笑道:「上官,我這不想著家裡衣服還沒收...想著先回去把衣服收了,不然我怕一會下雨了..:」

  劉殷賜笑道:「這大晴天的,下哪門子雨,我問你說,別跟我耍什麼貓膩,不然天下不下雨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要下獄的。

  「哎好,上官您問什麼我就答什麼.」

  「姓名,籍貫」

  「管白虎,東郡燕縣人士...現居燕縣不是,是鍾離縣城西...年二十...」

  劉道賜抬頭看了看這身穿布衣的漢子,才二十歲?長得倒是挺老成的。

  至於這名叫管虎生的年輕漢子,其實心裡頗有些打鼓。早知道就不鬧這麼一出了,現在騎虎難下了。

  這管白虎是東郡燕縣人士,祖上在東郡也算是大戶人家,東晉時候舉家從燕縣逃到鍾離,在此定居,也置辦了些產業。後來家裡家道中落,他又不治產業,整日只知道與一幫閒漢廝混。


  父母過世之後,幾個兄長見他不成器,就跟他分了家。

  分家之後管白虎就更沒人管他了,很快把家業敗光了,他的確是有二十畝田,也的確在縣中豪強酈家手裡,但卻不是人家強取豪奪,而是買下的。並且是看在都是燕縣同鄉的份上還多給了一成錢。

  至於管白虎為什麼口稱燕縣,是因為中原喪亂之時,有東郡燕縣的大批人南下進入鍾離,因此曾經有一段鍾離縣改稱燕縣,後來沒幾年又改了回去,復稱鍾離。

  但有些人南下避難的燕縣人還是叫習慣了,管白虎就是如此。

  至於告狀,也沒想太多,純粹臨時起意。

  因為賣地的錢早就被他花光了,他這人又好賭,又喜歡交朋好友的大吃二喝,啥家庭能經得起這麼造?

  當時他走在街上腹中飢餓,正準備去找朋友那裡混口飯吃。看見劉絳的回城隊伍當即就心裡活泛了起來。

  因為劉絳來到鍾離之後,那可是對豪強重拳出擊過的。這次打了仗回來,說不定還得接著收拾豪強。

  他賣了地就有些後悔了,不如放出去吃地租,細水長流。但眼下後悔已經是來不及了,想著不然就告一個刁狀,這劉豫州...現在是劉楚州,這麼年輕,本來就看一眾豪強順眼,說不定正在找藉口收拾這幫狗大戶呢,沒準一聽說這事就讓酈家把田產還給他了呢?

  於是,饑寒起盜心,惡向膽邊生。

  他直接上來攔馬告狀。

  因為管白虎知道,這事要走正常的高官程序,他根本就經不起查,因為賣地的時候人家有他交割的契約,還有見證人。

  說白了他這是誣告。就是想賭一下,外一呢。也是當時餓急眼了,頭腦也不太清醒。

  因此一進來,他就耍起無賴,先混了頓飽飯。

  人這一吃飽,理智就回來了,良心也回來了。

  首先這問話的官吏一看就是公事公辦的態度,這事他經不起查,

  二來他也後悔了,畢竟酈家跟他們管家其實關係也不錯,還是同鄉,不然他賣地也不會特意賣給酈家。

  餓的時候覺得這酈家真不是東西,給我那麼點錢就買走我那上田二十畝,但吃飽了之後想法也就變了,這事辦的成不是東西了...咱也是一貫以好漢子自居,怎麼能誣陷他人?

  於是良心發現,管白虎直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說了。

  劉殷賜聞言之後大腦都快岩機了,不是你這是玩什麼這是?說你誣告吧,你小子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說你這人沒良心吧,好像還沒壞透..

  劉殷賜喝了口茶,然後道:「將他帶去,跟韋參軍說一聲,先讓他去刑房裡待著。」

  管白虎說完了話之後,也非常光棍,左右這次有飯吃了,牢飯也是飯。餓不死人。

  再說他這也不算完全誣告,這不幡然悔悟了嗎,劉使君也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要他的命吧?

  剛送到刑房,司法參軍韋齊物就過來了,「殷賜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殷賜將整理好的口供遞給了他。

  「這人..還...」

  韋齊物出身京兆韋氏,那是正經的京兆豪族。祖父韋毅跟著昭武帝南下,做過右武衛將軍。


  父親韋權做過領軍將軍,衛尉卿。叔父韋標此前在燕王魔下,還曾是江陵偽朝封的雍州刺史、

  征西將軍。

  李氏起來之後韋權和韋標雖然都沒有追究罪責,但也失去官職。

  後來因為積極運作,父親韋權又重新出來做官,外放了太守。韋標則被赦免,目前賦閒。

  幾個兄長和堂兄都出來任職,有的在丞相府,有的進了禁軍。

  韋齊物則是被舉薦到了劉絳魔下,任職司法參軍。

  這次的事,劉絳因為擔心司法參軍韋齊物以及鍾離縣令趙元智等人隱匿不報,所以直接叫跟他出征回來的主簿劉殷賜來錄口供。

  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韋齊物看過這口供之後,對於這個管百虎這個無賴,也是覺得很難評。

  壞還沒壞透,說傻還不傻,這麼個愣貨...

  劉絳在跟一家人一起吃過飯後,也看到了這份口供,劉殷賜還把管白虎的表現說了一番。

  「嗯,我知道了,你與韋參軍一起再去仔細查問查問,看看事情是否正如他所說的。我不管什麼酈氏管氏,我只要真相,一是一,二是二,不得偏袒。」

  「是,卑職明白。」

  劉殷賜從劉絳這裡退了出來,叫上了韋齊物,兩人一起出了刺史府,前往城東的酈家。

  此時酈家已經得知了這件事,酈家老爺子名叫酈洪,已經八十了。

  是當年帶著全家舉家南下的,酈洪也是有頭腦,有膽識,加上家族人口眾多,雖然沒跟李家一樣稱雄一方,但也很快就站穩腳跟,眼下酈家已經算是鍾離縣的強宗豪右,坐擁良田上萬畝嗎,佃戶數千家。

  酈洪六個兒子,全都已經去世了,長孫酈方現在是當家主事,還有幾個孫輩在縣中和州中任職,因此麗家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

  在縣中任縣吏的酈元景是酈方的堂弟,也是他回來報信。

  酈方今年四十七八的年紀,長得身材高大,鬚髮烏黑,身體很健壯,一旁的堂弟酈元景年紀二十多歲,他是酈洪最小兒子家的長子。堂兄弟的年紀差了快有一輩人了。

  「兄長,我當時就在隊伍後面,親耳聽見那管家小兒攔著使君的馬前搞咱們家的刁狀,這小子還真是個黑心肝的,居然如此不顧同鄉之誼,陷害我酈家...」

  酈方則沖他擺擺手道:「好了十八弟,小些聲音,莫讓祖父知道了,這管家那個小子的地,是誰收的?」

  半響之後,二房的酈俊舉起了手,「伯父,是我收的田地,那塊地正好沿著淮水,能跟咱們家的地連成一片,我當時還多給他一成...對了我還特意去縣衙交割的,十八叔也知道。」

  酈元景聞言也點點頭,這事他親眼所見,自然清楚侄子說的都沒什麼問題。

  酮家雖然南下的立足的過程之中,不乏巧取豪奪,以及大動干戈之事。但對同鄉一直都關照著,畢竟當初也正因為是靠著燕縣同鄉的威望,帶著族人和鄉人在此淮水南岸立足。

  因此這同鄉賣地,錢也是給足的。想不到卻出了這樣的事。

  「會不會這事是劉使君給咱們做的圈套?要對我酈家動手?」酈方的兄弟酈節試探著問道。

  酈方看著他皺著眉道:「我家是有佃戶數千家,但還不值得一州刺史如此行事,再者說劉使君剛剛北伐建功歸來,已經封了彭城公,他是何等人物?會跟咱們用這種手段,想要對付咱們,直接發兵就是了!」

  酈家眾人聞言都默不作聲,關鍵是劉絳以往表現出針對豪強的傾向,很讓他們擔心。

  鍾離的豪強已經有兩家被抹除了,動手的時候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如今有了這茬事,雖然說酈家是占理,但真要收拾你,占理不占理的很重要嗎?

  誰會在意呢?

  冤枉你的人,比你還知道你有冤枉。

  正在一家人相對無言的時候,這邊有僕人過來稟報,刺史府的主簿和司法參軍來了。

  酈方起身正了正衣冠,然後對著一眾面露驚懼兄弟子侄搖了搖頭。

  碰上點事,就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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