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不拿不好
酈方帶著酈元景、酈俊等幾個比較穩重成器的子弟親自將劉殷賜和韋齊物迎進了前廳。
後院的酈洪也聽到風聲了,來前廳等著。
「兩位上官來此,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酈洪雖然八十多了,背有些駝,但精神頭很足,身體也還算康健。
劉殷賜和韋齊物也拱手道:「見過酈公。」
酈家雖然目前只是強宗豪右,但酈洪本人是出仕過的,擔任過郡中的督盜賊,以及州中的司法參軍,也就是韋齊物擔任過這個職務。
對於這種做過官,歲數還這麼大的鄉賢,還是得有點禮數,給幾分薄面。
雙方客套一番之後,各自落座,劉殷賜和韋齊物也閒言少敘的道明了來意。
酈俊作為當事人也將自己購買田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清楚,並且拿出了契約。
韋齊物看過之後,將契約還給對方,然後道:「大軍今日剛剛回鎮,本來這些小事也不足以勞動使君大駕,奈何這事情也碰了巧,那個叫管白虎的當街攔馬告狀,使君既然知道了,也不想治下之民受到豪強欺辱...不過此事究竟如何,使君也不會聽信他人一面之詞,所以才讓我二人前來詢問,事情既然已經明了,我二人就先回去復命了,酈公和酈氏諸位也不必擔憂,使君行事一貫公道,不會冤枉好人..:」
酈洪則起身道:「那就多謝二位上官,本來不應該再叨擾,但老朽卻有事情想問問二位上官,
不知能否替老朽解惑?」
韋齊物道:「酈公不必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問就是。談不上解惑。」
「我聽聞劉使君今年不過弱冠之齡?卻親率精兵在赭丘拒胡虜十萬,相持二十餘日,斬首五千餘,還陣斬北虜宗室,漢中王?可有此事?」
酈洪神色有些激動的問道。
韋齊物點點頭道:「我二人當時都身在赭丘軍中,算是親眼所見。使君命人用三架弩車齊射,
射殺北虜宗室左武衛將軍、漢中王段茂真,此獠乃是北趙太祖段保慶之孫,使君也因此殊功,獲封彭城公。」
一旁劉殷賜也是點點頭,他也同樣是親眼所見。
酈洪點點頭道:「多謝兩位上官,老朽這些時日聽說此事都不敢相信,未曾想此事居然是真的,想來李徐州睢陽、長平,兩戰兩捷,斬首數千,也是真的了?」
韋齊物再次認證道:「自然如此,千真萬確。」
「好啊,好啊...未曾想劉使君和李徐州都是如此的少年英雄,這放到前漢,就是衛青霍去病一般的英雄人物啊.::」
「可惜老朽老邁了,不能隨劉使君上陣殺敵。可惜可惜!」
酈洪一陣長吁短嘆,親自送韋齊物和劉殷賜出了門。
兩人出了酈宅,回到刺史府,立即匯報了調查的經過,基本可以確定,攔馬告狀的管白虎,那就是告的刁狀,酈家別的事不說,在這件事還真沒強取豪奪。
劉絳了解過後,也不由的笑了笑,「這管白虎膽子倒是不小啊?」
韋齊物和劉殷賜也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這個人怎麼說呢,就挺奇。好像來告黑狀就是為了蹭幾碗飯吃,吃飽了就老實交代了...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劉絳想了想之後道:「罰他兩個月勞役...算了打他二十軍棍,莫把人打殘打死了...」
里啪啦,二十軍棍打完了,劉殷賜又對管白虎告誡了一番,就給他出了刺史府。
至於麗家那邊,也知道了消息,酈洪對此事不甚在意,倒是一眾子孫是鬆了一口氣。
劉絳也沒想到,自己剛回來第一天碰上攔馬告狀的事,當天就解決了。
自己看了好幾部神探狄仁傑都沒發揮的餘地...沒勁。
沒給他機會,要是能斷幾件案子,沒準後世就多了個劉公案。到時候不知道演自己的演員什麼模樣.::
別跟狄仁傑同款,要是李元芳那樣是可以接受的..,
一件小事,劉絳也沒打算深究,畢竟他事太多了。不是仗打完了就沒事了,接下來要他處理的事那是一籮筐。
戰死的士卒要給撫恤,立功的將士要獎賞,他這個主帥是封了郡公了,下面的士卒還沒來得及進行大規模的封賞呢。
已經了定下的賞賜,比如射殺段茂真的那些士卒,要兌現。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朝堂給發放,還有一部分就得自己籌措。
刺史這職位也不是白給你坐的,怎麼搞錢,怎麼養兵,都是他的事。
好在長史衛仲升也真是人才,作為龍驤將軍府長史兼楚州刺史府長史,基本上把這一州政務處理的很妥當。
從建鄴帶來的人也都有幾把刷子,目前劉殷賜任龍府主簿,劉玉慶任龍府錄室參軍,韋齊物任楚州司法參軍,諸葛憑之任龍府中兵參軍,謝道虞任軍咨祭酒,裴泯任龍驤府司馬。
目前都是他的得力助手。特別裴泯在經過赭丘之戰後,對劉絳也算是有幾分服氣,
整個班子團結在劉刺史的周圍欣欣向榮不過活還是要乾的。
出戰之前在鍾離招募的三千新兵,大戰之後還剩下兩千五百餘,多數都死在了赭丘之戰。
雖然他陣斬胡虜大將,又讓趙軍在赭丘損失了超過五千步卒,但是,已方的傷亡也不小。
其中傷亡最多的就是參戰的一千新兵,占據了傷亡數字的一半。
其他各部加起來傷亡數字跟新兵的傷亡數字差不多。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新兵缺乏戰場經驗,沒怎麼受過訓練就跟著就上了戰場回來之後,劉絳表周達為折衝將軍統率三千新兵,缺少的人數招募補齊。
周達原本所領的鐘山軍則交給韓桃芳。
牙兵則分成四部,韓桃子、何稀、譚長壽、柳條子四人擔任校尉,輪番負責宿衛。
韓桃子和何稀都是隨他征戰多次的力士,譚長壽和柳條子也是歷次作戰湧現出來的猛將。
這四個人都是鐘山軍出來的,也就是劉大紅起家的隊伍。
而淮河北岸,劉絳也命人開始大規模的屯田。
五個流民首領全都擔任典農校尉,帶著部曲開荒種地去了。劉絳直接在淮北給他們劃出一大片適合耕種的地,畢竟全脫產的士兵養不起太多。
之前淮北屬於敵占區,現在已經距離北趙實控區好幾百里了,遠離敵占區,基本上可以擺脫北虜游騎的襲擾,也自然可以安心開墾耕種。
整個楚州的賦稅,朝堂要收取一部分,楚州截留的部分也就夠養六七千人。
所以屯田,必須屯田。農忙種地,農閒訓練,是這個時代大部分軍隊的常態。
有人質疑,說為什麼越到後世軍隊人數越少,明清兩代出征人數也就幾萬人,比起此前朝代動輒幾十萬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後世養兵的成本越來越高...不像之前,打仗都得自帶乾糧。
就拿目前的北趙軍隊來說,軍餉是什麼?都沒有,也就是管飯。軍隊的收入全靠作戰的賞賜和劫掠。
當兵的直接從老百姓手裡搶,少了朝堂這個中間商賺差價。
南楚的軍隊也差不多,對士兵來說,福利就是你不用繳納賦稅,軍中管飯,這就當兵的最大好處了。也同樣沒有工資可拿。
這已經是時代在進步了,畢竟春秋戰國時期打仗武器裝備都得自己準備。
換言之,能頓頓吃飽的軍隊,就已經非常難得了。你還軍餉...
不過沒有軍餉,但需要給賞賜,特別打了勝仗,你要麼放開讓士兵自己去拿,要麼你就得給土兵發。
劉絳就為了給士兵發賞賜得勝歸來的賞賜,基本上把楚州的府庫掏空了。
好在朝堂會用賞賜的部分折抵應該上繳的賦稅,接下來幾年基本上就不用給上面交了。
當然,一路上攻克的城池府庫的東西,早就被瓜分完了。刺史府的後院庫房都堆滿好幾間。
姐姐和姐夫,還有媳婦看著這各種財物堆滿了一間屋子當時都有些驚訝。
盧智憲還勸他,建鄴家中的錢財十輩子都花不完,為何還要如此聚斂?不如分給軍士。
劉絳直接搖搖頭拒絕了,把這些全都分給士卒,開什麼玩笑。你給士兵發的太多,那叫市恩,
上面萬一懷疑你有異心咋辦?
還是按照規矩該發多少發多少,這人要是不貪財,不好色,不貪戀富貴,必定所謀甚大。
該吃肉的吃肉,該喝湯的喝湯,按部就班的來。
半響之後,盧智憲才問道,「大紅聚攏如此多的錢財,莫非有自污之意?」
劉絳笑了笑,搖搖頭道:「這算什麼自污?這些都是沿途我攻下的城池的府庫之財,按照如今的規矩,這些都是我應該拿的,我若不拿,將校們怎麼拿,下面的士卒怎麼拿?士兵們拋頭顱灑熱血的隨我北伐作戰...」
其中劉絳是拿大頭,他一個人就拿三成。這也是這個時代的規矩,三三四。
主將一個人拿三成,將校們分三成,其餘四成是所有士兵分。所以打完了仗之後,楚州府庫是空了,但他劉大紅的腰包可是鼓著的。
戰爭也是有紅利的,前提是打贏了。國家擴大了領土,將士們升官發財。
要是打輸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