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濟世安民
崇寧四年六月初,李如願剛回到建鄴。
四日,以北伐之功,進位梁王。
六日,加九錫。
八日,封太師。
至此,李如願完成了封王、加九錫,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的權臣最終形態。距離皇帝之位,也就是最後一哆嗦了。
所有人都清楚,這一天可能不會太久了,
崇寧皇帝桓瑾對此是無可奈何,因為這三年來忠於皇室的宗室、朝臣基本被清洗一空。
就連顧陸朱張等被李氏誅殺了不少族人的江左士大夫代表,也開始正式向丞相府投效了。
而李氏也解除了對顧陸朱張四大家的出仕禁制,同時在東揚州殺的人頭滾滾的冠軍將軍李衡,
從東楊州刺史調任到了揚州刺史,原揚州刺史蕭恪調任江州刺史,還被加封了琅琊郡公。
原江州刺史周元祺被任命為南譙州刺史,而原南譙州刺史莊輔調任東揚州刺史。
南譙州從位置上,自然是不如江州刺史職責重要,轄區更是遠遠不如。雖然治所被李如願移到歷陽,南譙州也成了江防要鎮,但畢竟對比江州,跟一個是上州,一個是下州,這就差了許多。江州轄下包括了整個鄱陽湖平原在內,魚米之鄉,並且控扼大江,戰略位置同樣十分重要。
要知道周元祺可是李氏老臣,封刺史的時間比毛裹都要早許多。去年平二桓之亂,更是堅守豫章被賜爵縣公。
但這個時候被拿走江州刺史,還是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奇妙。畢竟北伐一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周元祺對此倒是心知肚明,還能因為什麼,貪了唄。而且還沒少貪,江州府庫帳面上的糧食被他貪墨了許多,等到這次北伐用的時候這事就沒包住。
李如願雖然沒明言如何如何,但這次刺史之位調整,也是帶有警告和敲打的意思在其中。
這次四個刺史進行輪換,一來是對東揚州的霹靂手段差不多該結束了,李衡是李如願親侄子,
信任程度沒的說,執行力上更是一把快刀。
在東揚州也就是三吳之地的士族豪強進行了非常嚴酷的鎮壓和清洗。
這也是為什麼顧陸朱張面對入仕的禁制都沒低頭,但面對屠刀不得不得低頭認慫。
此前被誅殺的四賊只是代表人物,算是嫡脈,也不是說這幾家就沒人,他們被殺了之後自然也有旁系和同宗的頂上來。幾百年的大家族,怎麼也得經得起點風吹雨大的。就比如原本時空裡面,
崔浩被夷三族也沒耽誤清河崔氏在隋唐依舊是一等一的士族門閥。
而這些人的投誠代表著江東世族服了,投了。之前是我們不懂事,您多包涵。
李如願也是知道見好就收的,畢竟不是真的要人殺光,把刺頭該清理的差不多就行了。斬盡殺絕這種事不能幹,因為會讓恐懼蔓延,巴掌打完了,該給甜棗了。
於是他把李衡調到了廣陵,接任揚州刺史。
廣陵正對京口,是建鄴周邊防衛體系的重要一環,這次等於是用江州這個大州換了富庶和重要程度上都差不多相當的揚州,這個位置當然要自己人鎮守。
親家蕭恪也知道廣陵這樣重要的地方李如願早晚得收回去,對於給他的江州,基本上相當於等價交換,並且地盤更大了,還給加了個郡公,不得不說,做事很體面。給台階就得下,不然就是不知抬舉了。
莊輔則是最早一批投奔李如願的楚朝太守一級的高官,其人治軍治政都非常有手段,很有才幹這次調任他為東揚州刺史,也是希望他能發揮作用,恢復三吳之地的經濟,以便可以繼續從這個南朝最富庶的地方持續抽血。為北伐大業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和物資,以及兵員。
同樣在六月,征南大將軍、南道大都督、湘州刺史李煦上表,建議朝堂準備伐蜀事宜。
李如願召集了丞相府的屬官和一眾心腹商議,眾人都說提出剛剛北伐結束,加上前年去年,一直都在打仗,因此這個時候在征蜀明顯就不合適了。
沒錢沒糧,士卒疲憊。
李如願本身也沒有特別想伐蜀,因此也就暫時將事情擱置了,為此他還特別給李煦寫信,告訴他最近朝堂府庫都空了,重要的財稅來源地東揚州又經過一番鬧騰,剛剛過去了新刺史也需要恢復一陣。
李煦在收李如願的回信之後也表示,堅決擁護朝堂決議。
誰知道荊州刺史沈穆之、永安太守蕭鞅在聽說李煦上表之後也全都上表,建議朝堂伐蜀。
這兩人並沒有在北伐過程之中建功,所屬隊伍也沒有吃到戰爭紅利,所以兩人更想在屏弱的蜀國這裡吃一下戰爭紅利。
李如願這次都沒有讓朝堂上商議,同樣回信做了說明。
蕭鞅見到回信就不再上書了,沈穆之卻非常急不可耐的繼續上書好幾封,說只要梁王您下令,
我沈某人只帶著荊州兵馬就能平定巴蜀,為國家開疆擴土。
李如願見到書信之後,直接連回信都沒回。
至於什麼意思,自己體會吧,
沈穆之沒收到回信,也好像明白了什麼,也不再上書了。伐蜀的事也暫時沒人提了。
七月初七,午時,劉絳的長子出生了。孩子一生下來,劉絳這邊急忙派人給建鄴義父大人和義母大人報信,還說讓義父給孩子起個名。
建鄴的李如願見到書信很高興,瞅瞅,這義子是個懂事的,他不忘本。
於是回信,給起了個名,叫劉濟安。劉絳一聽這名就覺得這小子將來錯不了,到時候給他起字的時候,要不就叫世民?
跟著濟安這個名字一起帶過來的,還有義母親手縫製小兒穿的衣帽。
因為是七月,淮河一帶熱得很,劉絳怕媳婦兒坐月子太遭罪,特意讓人詢問,鍾離的大戶人家誰家存了冰。
此前被誣告的酈家當即表示,使君要用冰咱家有。
劉絳還客氣客氣說要拿錢買,酈家表示您太客氣了。
酈洪酈老爺子八十多歲親自來到刺史府求見,堅決推辭劉絳要花錢的意思,還帶了家裡面優秀的子弟來面見,請求劉絳把他們收下做親兵。
二十二歲的酈元亨,十八歲的酈飛。劉絳一看,好傢夥,兩個棒小伙。這麼上道不收下不合適。
同時酈洪還表示了,下次使君再北伐的時候,咱酈家有人出人,有錢出錢,有糧出糧,不為別的,就想為北伐出力。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東郡的故土。
如果自己見不到,他也希望自己的孫子和曾孫能跟在劉絳的魔下,參與北伐,回到故土。
酈洪表態的時候,神色清明,聲音洪亮。劉絳從這個老人眼中看到了許多東西。
可能作為離鄉之人,哪怕是已經在淮河邊上的鐘離成為一方豪強,家業豐厚,他最想念的,還是故鄉的白雲和黃土吧。還有那條脾氣不怎麼好的黃河。
這一天,八十多歲的酈洪用自己的言行,讓劉絳明白了很多東西。
大概就是陸放翁那首詩吧。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哪怕時空凌亂,脫離了原本的歷史軌跡,但這個族群的人們,哪怕是後來融入的那部分,對於大一統的渴望始終堅定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