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合理
劉絳身披重甲，手持長刀，一人前突裂陣，破陣斬將，猶如天神下凡。
「大將軍威武！」
征北府司馬諸葛憑之斬殺一名鎮兵校尉之後，親眼見到這一幕之後，第一個高聲大吼。
隨後一眾親衛和牙兵也在後隨之高呼，「大將軍威武！」
「大將軍威武！」
主將臨陣被斬首，對於任何軍隊的士氣，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即便是孫岱的親信部曲，也在第一時間六神無主，而劉絳親衛扈從們也都趕了上來。
劉絳一刀斬首敵軍大將之後，卻沒有停止殺戮，緊接著就奔執旗鎮兵殺過去，接連砍倒幾個人之後，執旗的士卒卻已經嚇得傻眼了，隨後又被一刀梟首，「蕩寇將軍孫」的旗號轟然落地。
孫岱的親信部曲到底還是反應過來，當即搶過主將的屍首退卻，但只來得及帶走下半身，因為去背上半身的士卒被韋齊物一箭射倒。
還有十幾個孫家部曲則奔著劉絳殺過來，想要為主家復仇，但劉絳此刻猶如魔神降世，渾身浴血，見到有趙軍敢上前來，直接揮刀砍殺過去。
劉絳的一眾親衛也紛紛趕上助戰，馮靈官、馮元景、陳昂、酈飛各持刀槍配合劉絳將十兒個孫氏部曲斬殺殆盡，
至於戰場上其他鎮兵，早就隨著主將被殺，戰旗墜地開始落荒而逃。
梁軍則士氣大振，淮南右營和牙兵、楚州營的士卒見到主帥旗幟在前方，全都玩了命的衝殺。
趙軍全線動搖，潰不成軍，主將都戰死了打什麼打？逃命吧！
梁軍後陣，騎兵統軍胡堂見狀，當即招呼裴泯和郭敬則，「看到沒有大將軍帶人將趙軍擊潰了，此刻正在追逃掩殺，一旦追出了營壘，趙軍騎兵就會衝上來，馬上出兵，截擊北趙騎兵，你們敢不敢？」
這句敢不敢算是問到頭了，血氣旺盛的武夫，都觀戰了一天還沒有用武之地，張破胡前面五十騎橫擊趙軍，攪得對方陣型大亂，配合王其彪反攻西線趙軍，已經是大出風頭。
現在老胡這問，這兩人哪忍得住？
「請統軍下令就是！我等豈是膽怯之輩？若不是沒有軍令，我等早就隨大將軍陷陣了！」
「好，那就兩位，各率本部騎兵，隨我來，絕不可讓虜騎沖我步軍！」
胡堂此刻早就忘了自己曾經是趙軍的事了，餵了二十年馬，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卻沒想到出了個劉大紅，要帶著他一起富貴。
這些年打了這麼多仗，其實大多數時候胡堂都知道，劉絳給他的任務都不是拼命的活，對他這個老頭子照顧著呢。
但他今年還不到五十呢，剛特麼四十七。跟著劉大紅混下去，少說也能封侯但他覺得自己還沒老，不能這麼早就養老了，還有點本事想要施展施展！
胡堂第一個從甬道馳騎而出，引弓而行，每發一矢，必有一人應弦而倒！
騎軍後發先至，正好護衛在步兵側翼。
這也讓一直游曳護衛的趙軍騎隊想要橫擊梁軍側翼的算盤落了空。
隨著精銳的鎮兵隊伍兵敗如山倒，大量的潰兵四散而逃，也阻礙了趙軍騎隊想要衝過來的路線。
不過劉絳到底是知道見好就收的，眼見這自己一路追殺，追出了怕不是有二里地。
此刻他的體力也消耗了不少，也開始感覺步伐沉重，當即命令帶著身後的牙兵，吹號鳴金，該收兵了。
這仗不是一天就能打完的，追的太深回不來可就熱鬧了。
饒是如此，東線的梁軍戰果仍然豐厚，斬首數千級。
趙軍被殺的屍橫遍野，血流滿地。
而南線也就是正面戰場，趙軍數次突擊入壘，皆被淮北左營和鐘山軍趕了出去，先前的壕溝之中已經堆滿了雙方的屍首。
打到最後韓桃芳和曹虎兩個統軍都親自上陣衝殺，趙軍最終在付出巨大傷亡之後，仍然沒有突破梁軍防線。
而劉絳在東線收兵之後，直接騎上馬，從甬道回營，隨後命令淮南左營繼續堅守東線，牙兵和楚州營隨他前往南線的兩處營壘。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天空灰濛濛的，又下起了雪。雙方的體力、意志，
精氣神都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劉絳趕到南線營壘後面，望見戰局緊張，再度扛著兩刃大刀加入戰團，雖然他只帶來了八百人，還是剛剛追殺了二里又迅速支援過來的隊伍，但比起從早打到晚上的淮北右營以及對面的趙軍來說，仍舊是生力軍。
何況還有那面「征北大將軍燕國公劉」的大，這九個字大旗讓梁軍徹底瘋狂了。
淮北左營能戰鬥的還剩下兩千餘人，加上此前馳援過來的援軍鐘山軍一千餘，劉絳又最後帶來八百人，合計四千出頭。
而正面戰場上的趙軍步卒，超過兩萬人。
這兩萬人輪番衝擊都沒能讓梁軍崩潰。現在攻守易勢了。
四千人的梁軍燃燒自己最後的餘力，愣是在正面進攻之中將北趙的大軍開始反推回去！
劉絳本人帶著牙兵校尉何，親衛馮靈官，酈飛，兩個堂兄劉逢光，劉逢道等一眾猛土，猛衝猛打。
這個時候，一個人的個人勇武或許不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十個人呢？連續猛攻一點，給趙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餘眾士氣和體力又幾乎耗盡了，這個時候戰線一點的鬆動就能造成全線的潰敗。
眼見著劉絳扛著大刀左劈右砍，又一次要如入無人之境，諸葛憑之大吼道：「我等難道還要讓主將衝鋒在前嗎？」
說罷大吼一聲，手持長刀奮力斬向眼前的趙軍，曹文振原本因為久戰退後休息，看到將旗在前，也大呼，「哪有大將衝鋒，士兵躲在後面的道理！隨我再戰！殺胡狗！」
說罷又提著長刀入陣。
段安平隔著一里的地方，剛看到了劉絳的大，還沒來記得發出感慨，緊接著他就收到了戰報，孫岱戰死，被梁軍主將劉絳陣斬，東線大潰。
段安平當即驚怒道：「這劉絳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剛在東線斬我大將，這麼快又馳援這裡？」
因為距離戰線實在太近了，並且大軍也幾乎瀕臨崩潰，原本還頂在前面的左衛將軍劉杲親自過來勸說道：「劉奴率軍來援，前面要頂不住了，還請大王移步！」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那特麼就是個瘋子，太瘋了！
劉奴，是趙軍之中對劉絳這個「三姓家奴」的蔑稱。
劉果是親眼見到劉絳帶著一群猛士沖陣，直接就被那場面震懾到了，那兩刃大刀不管你披甲沒披甲，全都是一刀兩斷，身後的梁軍也都跟瘋狗一樣亢奮，玩命的衝鋒廝殺。
段安平聞言卻不願意退走，「我八萬大軍圍攻他不足兩萬人，難道還有我退卻的道理嗎？若是如此我日後還有什麼顏面領兵作戰？」
話說的真硬啊，但說完了話之後，往前這麼一瞧，正看到一人手持兩刃長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砍殺趙軍士卒，左右也皆兇悍的如同豺狼虎豹一般。
距此只有數百步了..而陣線還在不斷的後移.，
劉絳此刻也看到了段安平的位置，大鬣，華蓋，氈帽貂裘，老興奮了。
「前面是敵大將所在，隨我再去取他的腦袋！」
「殺！」
「殺！」
說罷又開始沖了。不過這次左右護衛全都不肯讓他這個大將軍家突在前。
各部全都鼓譟起來，向前突擊。直接就把趙軍的陣線整體的壓了下去，前鋒隱隱有了潰敗之勢。
段安平這邊嘴上剛說完死戰不退，不能丟份，但劉果看他不言語了，立即吩咐其左右護衛道：「爾等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護衛大將軍移步！快！」
左右護衛一聽，也緊忙牽著段安平的馬就往後撤，中軍這裡亂了，後面的隊伍就更不用說了，直接開始撤退。那裡還有繼續作戰的勇氣？
一看主師和魔蓋都在後退，前面也節節後退，這還打什麼打？
梁軍見到趙軍支應不過，就越發勇猛，劉絳始終都盯著對方的將旗，一看見獵物要跑，也大聲喊道：「北虜敗了，他們的主將逃了！」
跟著後面的人也都紛紛跟著一起高喊，「北虜敗了！」
原本還能被壓得節節後退的趙軍這下徹底崩潰了，大量的士卒開始丟盔卸甲準備逃跑，兵器甲冑扔的到處都是。
梁軍則愈戰愈勇，鼓角聲交映，攻勢也越來越猛。
段安平這邊則在親衛的護衛下向著東面的大營逃竄，騎兵想要上前截擊梁軍根本就沒有空間，因為漫山遍野都是趙軍潰兵。
梁軍這次也同樣沒有追的太深，追了數里之後劉絳就下命令收兵了，戰果已經很豐厚了，斬首數千，俘虜千餘，獲鎧甲三千，各種兵器盾牌萬餘件。
天色已經很晚了，士卒們奮戰一日體力基本空了，再打下去被人來個倒卷珠簾可就樂極生悲了。
撤退的路上，劉絳親自帶著四百牙兵落在後面，為全軍殿後，嘴裡則跟親衛們抱怨了好幾次，要是把戰馬和騎馬調過來就好了，絕對能追到那個趙軍主將，
什麼勞什子的河間王驃騎大將軍。
太可惜了。
一眾親衛其實年紀都都不大，多是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他們絲毫不覺得劉大將軍說的話是在吹牛逼。
如果趙軍主將沒及時開溜，一定是成為大將軍的刀下鬼。
因為這種事他們差不多兩個時辰前，已經見過一次了，單刀直入，破軍殺將！
大將軍真是神勇啊！西楚霸王也就這樣了吧！三國猛將關雲長也就這樣了吧！
咱大將軍可是步戰啊！
幹過的事，難道不能再干一次，有什麼問題嘛？
非常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