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擺攤的盜墓賊
「行話里，一般不直接說盜墓賊銷贓，畢竟是見不得光的買賣。」
「燕京這邊，一般叫他們【鏟地皮】。這個稱呼，把去農村收貨的販子，和出貨的盜墓賊，混在一起說了。」
「為什麼要混著？」
「因為有些東西，是墓里出來的，但是不是攤主自己挖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你問人家，他肯定說是祖傳的、或者鄉下收上來的。」
「沒錯，這個彈幕說的對，就是盜墓賊借著鏟地皮打掩護。」
何濤一路走過來，一邊觀察周圍的攤主，一邊和觀眾們解釋，
在燕京倒騰古董，最大的好處就是，實際的場景，幾乎完全符合那些電視劇和古董小說的描述。
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
因為無論是古玩市場上的黑話，還是古董交易的潛規則，那些有名的小說和影視劇，基本都是根據燕京這邊的現實情況來創作的。
「兄弟們別急啊，我知道你們急著想看看一線的兄弟過得怎麼樣了，但是大家現在都隱藏的賊好。」
「而且主播也有難處，有些人明明不是我們同行，還非要裝，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何濤說著，帶大家走到路邊的一處地攤，拿起來一個青釉的瓷盤。
盤子的正中間寫著幾行小字：
【化命生於道光壬寅年十二月十一日午時，歿於今光緒乙酉年二月十九日戌時，壽終內寢—————·
「兄弟們看懂沒？」
【這是墓志銘嗎？】
【好傢夥，墓里出來的盤子啊】
【這也太陰間了吧】
【我見過方塊的瓷磚上面寫墓志銘的，這種青瓷的盤子還是第一次見】
「看來直播間的都是文化人，知道這是墓志銘。」
「這種東西學名叫【瓷盤墓志銘】，清中晚期的古墓，尤其是一些本地有瓷器窯口的地方，會有這種東西。」
「當然，他這件東西我看新。」
「你們看著啊，我試一下這個攤主，你們就知道我說假裝咱們同行的人太多，是什麼意思了。」
何濤小聲的和彈幕嘀咕完，站起來對老闆揮揮手：
「老闆，這個東西怎麼賣啊？」
「2400。』
「不給錢行不行？」
「不行！」
「你這是鬼貨啊，我花錢買了怕出問題。」
「你怕啥？」老闆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這都是幾十年前挖的，早就洗得白白的了。」
「我自己就是盜墓賊，我會騙你嗎？」
【好傢夥，這老闆真變態啊】
【為了騙我們點錢，還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這不報警把他抓了？讓他口嗨】
【抓了也沒用，拘留個五天人家出來了照樣擺攤，還告訴你，他因為盜墓進去過了】
何濤看著老闆裝模作樣的說自己是盜墓賊，忍不住笑了。
「怎麼？不信啊？」
「項把頭你知道不，你去看他小說里寫的，在千島湖那次，我當時就給他打下手來著。」
「這東西就是我後來在那附近挖的，正宗的龍泉窯，明白吧？」
「明白明白。」何濤連連點頭。
他怕自己再不回應，老闆就要給他分析盜墓的108種招式了。
除了這個假的瓷盤墓志銘，這個攤位上還有很多不陽間的假古董。
陶的鎮墓獸，已經剝釉了的瓷枕，還有好多帶點紅色的玉蟬、玉豬握。
說白了，這就是專門賣古墓周邊紀念品的攤位。
和國寶幫專屬攤位，有異曲同工之妙。
何濤站起身，沒有直接離開這裡，而是站在原地，往四周看了看。
根據他對同夥兒們的了解，有這種「紀念品攤位」的地方，一般周圍也會有真傢伙兒。
因為這個咋咋呼呼、自稱是盜墓賊的攤主，對真盜墓賊來說，是個比較好的掩護。
青銅器的攤位不用看，就算有盜墓賊挖出真東西了，這年頭也是在網上找買家，誰來這裡擺地攤啊？
何濤把附近的攤位挨個掃了一遍。
一個低著頭正在打遊戲的肥宅形象的攤主，讓他眼前一亮。
這哥們兒有點意思。
他趕緊示意和尚，等會兒記得拍東西，別拍人家的臉，免得等下讓人狗急跳牆了。
攤主胖胖的，戴著個黑框眼鏡，正低著頭專心打遊戲，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攤位。
但是何濤看他擺出來的東西就知道，真正值錢的器物，都在他眼巴前呢。
邊緣放的都是些TB上就能買到的青花瓷、建盞等等，被人拿走或者碰碎了，
也就損失十幾塊錢。
何濤觀察了一小會兒，確定這小伙子應該是個獨狼，大概率剛入行沒多久，
甚至沒有固定的買家。
理由有兩點：
一是：
在他正前方擺著一些銅錢，明顯是剛出土的，很有可能是用金屬探測儀找古錢的那種業務玩家。
盜墓賊一般不會對銅錢這麼重視。
正常的攤位，銅錢都是放在一個小木盒子裡，擺在地攤的最外邊，方便路過的買家自己挑選。
只有自己艱難挖出來的銅錢，才會看的這麼珍貴。
二是：
他的攤位上有件綠釉的漢代的博山爐，蓋子碎成了兩半，被他放在了爐子裡。
腿也斷了一隻，估計也在爐子裡，被蓋子給遮住了。
這東西如果是完整的，行內的那些大買家很願意收，價格在10萬上下。
但即使是殘了，修一修底足，再配個同時期的蓋子，也能賣個四五萬。
暴珍天物啊—····
等等，漢代的博山爐？
漢墓？！
直播鑒寶的時候，跟寶友說了太多太多的漢代文物不能交易，何濤自己都快被自己催眠了。
其實，嘿嘿。
當然，這麼個破爐子，何濤還是看不上的，還要找人修復，麻煩的很。
但漢墓能出綠釉的博山爐，那玉器和青銅器必有其中之一，甚至兩個都有。
這是老把頭的經驗之談。
何濤遠遠的瞧見，這位盜友玩的英雄好像是瑤。
他都玩這個了，還有啥可猶豫的，都不用跟他說黑話了，怕他聽不懂。
何濤徑直走上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醒他來人了：
「嘿，老闆，別玩了嘿，來生意了。」
攤主有些遲緩的抬起頭，木訥的「啊」了一聲。
接著取下眼鏡，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把頭？何把頭！」
「你怎麼來了？這裡也是你的地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