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瑾注視著站在院子裡的婉婉,輕輕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孩子哪裡怪怪的。」
沈懷瑾多年在戰場,幾個孩子都是妻子照顧,他對於養孩子並沒有什麼經驗。
但是,多年身為將軍的直覺,還是讓他覺得婉婉有點不太對勁。
「爹。」沈蘊文壓低聲音,「依我看,這個婉婉根本就不是咱們沈家的孩子?」
沈懷瑾長嘆口氣,語氣里滿是無奈。
「你以為爹爹不想知道,誰是真誰是假嗎?爹爹也喜歡歲歲,爹爹也希望歲歲是咱們沈家的孩子,可是分辨真假,必須有足夠的證據才行。萬一弄錯了,咱們趕走的可就是沈家的骨肉,你的親妹妹啊!」
平心而論,兩個孩子比較起來,歲歲更聰明懂事,他也更喜歡。
可是,不能因為內心喜愛,就嫌棄另外一個。
畢竟,兩個孩子都是滴過血驗過親的,誰敢保證婉婉就一定不是那個真的。
萬一弄錯將真正的女兒趕走,當父親得怎麼忍心?
沈懷瑾扶住兒子的肩膀,安慰地一笑。
「你不用著急,爹爹已經安排人,快馬趕往江南,親自將書信送給蘇先生,向他詢問滴血驗親的事情,等蘇先生消息回來,咱們自然就能找到分辨兩個孩子的方法。」
體會著父親的心情,沈蘊文輕輕點頭。
「好。」
……
……
第二天。
萬國朝宴如期舉行。
沈懷瑾與杜若夫妻,帶著婉婉、沈蘊文和沈蘊禮兄弟一起來參加宴會。
一家五口趕到正陽殿殿前廣場的時候,丞相秦北城也與太子君潛、二兒子秦繼業走過來。
婉婉與秦北城交換一個眼色,不動聲色地跟著杜若入座。
秦北城早就從皇后那裡,得到婉婉的消息。
看到匈奴使臣團使者肩上,站著的獵鷹,一切都和婉婉說的一樣,秦北城彎唇一笑。
看來,自家寶貝女兒說的果然沒錯。
今天這個朝宴上,秦家和太子肯定能大出風頭。
側臉,秦北城向太子君澤一笑。
「太子殿下可一定要抓住機會,在皇上和大臣們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舅舅放心,本宮不會讓母后和您失望的。」
理理衣袍,君澤大步走上台階。
斜一眼君潛和歲歲,坐到左手邊自己的位置。
秦北城拉著兒子,坐到秦家的座位上,側臉掃一眼沈蘊文的方向。
「今天晚上,只要你能搶在沈蘊文之前答題,壓住沈蘊文的風頭,以後皇上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秦繼業陰陰一笑:「父親放心吧,兒子不會給他表現的機會的。」
「皇上、皇后駕到!」
太監高聲宣報。
所有人起身跪拜,各國使臣團也是紛紛行禮。
君承安帶著皇后一起,走上大殿,順著紅毯行上台階,笑著在主位入座。
「平身免禮。」
禮樂聲重新響起,太監宮女們捧上美酒佳肴。
各國使臣和藩王相繼起身,向天子獻上自己帶上的禮物,表示對大鄴的尊重和臣服。
等眾人紛紛退下,坐在匈奴使臣團正中的國師格列笑著站起身。
「我匈奴大漢也特意命我等為皇上帶來一件禮物,希望皇上喜歡。」
格列抬起手掌,在半空中連拍三下。
立刻就有幾位匈奴使者,牽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走進來。
「早就聽說草原盛產寶馬,果然名不虛傳。」君承安笑著點點頭,「請國師回去替朕感謝大漢美意。」
「皇上客氣。」格列的目光落在歲歲身上,「聽聞貴國有一位神仙小公主,找到瑞獸白鹿,可否讓臣下也見識見識?」
「當然可以。」君承安向歲歲轉過臉,「歲歲,把你的小鹿給大家看看。」
歲歲拍拍趴在自己腿邊的白鹿。
「小鹿鹿,去讓大家看看。」
小奶鹿聽話地站起身,邁下台階,走到地上鋪著的紅毯上。
看到這隻退體雪白的小獸,四下頓時一片感嘆聲。
「真的是白鹿。」
「這可是祥瑞之兆,大鄴肯定會國運冒隆。」
……
小奶鹿有點怕生,轉身跑到歲歲身側。
格列斜一眼歲歲,重新抬起臉。
「大鄴朝出現白鹿,果然是人傑地靈,說起來,臣下離開草原時候,遇到一個難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能否允許,在座的各位幫臣下解答。」
這些年,匈奴日漸強大。
每年的歲貢一年交得比一年晚,對大鄴朝早有不臣之心。
格列的作法,明擺著就是對君承安和大鄴朝的挑釁。
君承安心頭幾分不悅,臉上卻依舊笑著。
「國師說出來,大家一起聽聽,說不定會想到解題的辦法。」
「事情是這樣的。」格列笑眯眯開口,「我手下有一個馬倌,他有十七匹馬,臨終之時,想將他的馬分給三個兒子,大兒子分一半,二兒子分三分之一,小兒子分九分之一,不能將馬分開,請問皇上該怎麼分呢?」
在座的眾人立刻思考起來。
不少大臣明顯是被題目難到,都是不住搖頭。
「好難啊,馬又不能分成兩半。」
「是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
坐在杜若身邊的婉婉得意一笑。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樣。
上一世,沈蘊文因為解開匈奴的第一個難題。
被君承安封為御前近侍,從此平步青雲。
這一次,平步青雲的該是他們秦家了。
秦北城與兒子秦繼業交換一個眼色,也是同時一笑。
斜一眼微笑著坐在桌邊,似乎還沒有想到答案的沈蘊文。
秦繼業合攏手中摺扇,理理衣裙,優雅地站起身,準備在沈蘊文之前搶答。
他剛要張嘴,坐在台階上的歲歲輕笑出聲,奶氣奶氣地開口。
「這麼簡單的題你都不會,你好笨啊?」
秦繼業:……
婉婉:……
難不成,這個小丫頭會這麼難的數理題?
歲歲一句話,頓時引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匈奴國師格列轉過臉,注視著坐在台階上的小奶娃,輕蔑地扯扯唇角。
「這麼說,小公主會做這道題?」
皇后側臉掃一眼歲歲,也有些吃不准,這小丫頭是真會還是亂說。
好幾次吃過歲歲的虧,皇后不想再冒險。
畢竟,此事事關秦家的未來。
這個答題的機會,她必須留給自家外甥。
「不過就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國師大人怎麼能當真呢?我大鄴朝人才濟濟,還不需要讓一個小孩子來答題。」
微笑著環視一眼階下眾人,皇后的目光落在秦北城等人的方向。
「在座的諸位,可有誰能解開這道難題嗎?」
「啟稟皇后娘娘。」秦繼業從蒲團上站起身,「臣下願意一試。」
格列出題的目的,就是故意想讓大鄴朝在使臣團面前出醜。
知道秦繼業是秦北城家的兒子,一向有才子之名。
如果對方直接答對了,他這道題就失去意義。
「小公主既然能尋到神獸,應該也是才華出眾,心智非凡。」格列故意向歲歲的方向一拱手,「臣下倒想先聽聽,小公主的答案。」
在格外看來,歲歲這麼一個小孩子,絕對不可能知道答案。
沈懷瑾也怕女兒答錯,被人嘲笑,傷到小傢伙。
「小公主年幼不懂事,國師大人何必為難一個孩子?」
在座的大臣們,哪個不是人精?
歲歲找到神獸,名氣早已經傳遍天下。
一旦她說出錯誤答案,肯定會被格列等人嘲笑,到時候丟的可是大鄴朝的臉面。
「是啊,國師大人,這麼針對一個孩子未免過了些吧?」
「我們秦公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的答案肯定會讓國師滿意。」
……
聽著大臣們你一句,我一句說個沒完,歲歲疑惑地眨眨長睫毛。
「你們到底是讓我說,還不是不讓我說呀?」
連沈懷瑾這個當爹的都不讓女兒答題,足以證明歲歲根本沒有這個實力。
秦北城一點也不介意,讓歲歲丟丟人。
「皇上。」秦北城站起身,「依老臣之見,不如就先讓小公主說說看,若是說得不對,再讓犬子補充也不遲。」
「好。」君承安笑著看向坐在身邊的歲歲,「歲歲,你就來說說,這些馬要怎麼分啊?」
歲歲從自己的位子站起身,清清小嗓子。
婉婉遠遠注視著她,不屑地撇撇嘴。
她就不信,一個小丫頭能解開這麼難的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