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把針拔了,跳起來,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瞪他:「跟你沒名沒份的過日子,我能憋屈忍下。可你把我當玩物,送出去給別人玩!肖神,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噁心?」
「你比簡家的那些人,比周家更噁心!惡毒!」
明慧沖他咆哮,聲音都撕裂了。
如果憤怒也可以具象化的話,她渾身的汗毛,乃至於頭髮都應該像是刺蝟一樣豎起來,朝他發起攻擊。
簡家是威逼她嫁給周曄,可肖神呢?他溫水煮青蛙,讓她覺得他那麼好,那麼完美,喜歡他就和喝水一樣簡單。
可真相呢?
「老娘我就要反抗你,我管你是神還是惡魔,我不要你了!我就是要跟你中止關係,也不再需要你的任何支持!」
「以後的路,我都自己走。」
說完一大段話,她的體力幾乎透支,氣喘吁吁,嗓子就像刀子划過一樣疼。
肖神的臉色從未這麼黑沉過。
他垂著眼,盯著她的手背。
鮮血從小小的針眼裡一滴一滴落下,把床單染上血色。
正在走廊等待隨時傳喚的秦岩忍不住抬頭往上看。
病成這樣還有力氣大叫大喊,要是那些白幼瘦,只怕喊兩句就暈過去了。
顯然簡明慧不是個合格的情人,不會裝柔弱,要吃很多虧的。
「秦岩,進來!」一道低沉嗓音自裡面傳來。
秦岩推門進去,只見簡明慧站在床上,虛弱的都快一頭栽地上去了,可還是拒絕老闆靠近。
「簡小姐,你流血了!」秦岩睜大眼睛,下意識找藥箱,轉頭對上老闆冷冰冰的眼睛。
「這麼點血死不了人。」
秦岩呼吸微微一窒,放棄給她止血的準備。
不過要不說這兩人能處呢?
一個發那麼大脾氣,沒摔東西,除了床上亂,其他地方不亂,連老闆煮的粥都沒砸了。
一個眼看著她流血,沒慌一下,就這麼由著她鬧。
秦岩知道他進來的使命,深吸一口氣,他對著明慧說:「簡小姐……」
他剛開口就被明慧打斷:「請叫我小周太太!」
說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臉都憋紅了。
秦岩看見床上又多了好幾滴血。
秦岩回頭看了眼老闆黑沉沉的臉,再看向明慧:「小周太太,那條信息是我不小心發錯到你手機上的。當時情況太急,我沒及時發現才出了差錯。」
「公司請了那麼多公關,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你來幹這事兒啊。再說了,你又不是鴻遠集團的人,怎麼可能讓你來給先生擋酒。」
「你真的是誤會先生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已經跟先生自請懲罰,小周太太,你別再生氣,你病得嚴重,先生會心疼……」
「秦助理……咳咳……」明慧此刻只能倚著床頭櫃勉強支撐,「幫我個忙,麻煩你送我回通江路那兒。我不想在這裡。」
秦岩:「……」
說了那麼多,怎麼油鹽不進吶。
秦岩小心瞥了眼老闆:「小周太太,這事兒要是過不去,我就該被辭退了。」
明慧望著秦岩,哂笑一聲:「怎麼會呢,你可是他的第一助理,左膀右臂,貼心皮外套。比我可重要得多……他換了誰,都不會換你的,放心吧。」
秦岩額頭冷汗都出來了。
他可不敢這麼居功至偉,闖這麼大禍,老闆不剁了他的手都算是仁慈了。
秦岩大膽一回,低聲說:「小周太太,是你不了解你的重要性。你不知道,老闆看到我回酒店,馬上就出來找你了。他了解你,知道你生了氣是不會坐車回去的。」
「他到處找你,找到你,又跟在你後面,看到你坐在那花壇上淋得濕透,當時我害怕極了……」
「小周太太,先生他真的很關心你,他只是不會說出來。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先生給你撐傘,你暈倒也是先生把你抱回來,連我都不准碰。」
簡明慧冷笑著看向肖神:「不應該嗎?」
做了陪酒,這麼大的貢獻,如果事後不哄一哄,還怎麼對他死心塌地,把他看作神明,接著聽他的話?
秦岩皺了皺眉:「小周太太,這就是個誤會。你再想一想,過去幾年你受了委屈,哪次跑馬拉松時,先生不是跟在你後面,最後再把你撿回家的。」
「如果他對你不在意,他用得著浪費那麼多時間嗎?」
「再說這一次,王總對你的每一個舉動都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你自己不也是跟王總相談甚歡……」
「秦岩!」肖神呵斥,秦岩趕緊閉嘴。
「出去。」
秦岩壓著腦袋出了門,再度守在門口。
他覺得簡明慧脾氣太大,不是個聽話的情人。
只是喝了幾杯酒,他也已經解釋過了,還是不肯放過,她就是喜歡作!
有體力,作起來也特別,別人哭一哭鬧一鬧,送點東西就哄回來了。不知道這次她要什麼,不依不饒的。
房間裡,明慧的體力消耗殆盡,沿著床靠斜跪下來,剛好坐在枕頭上。
她垂著眼皮,呼吸急促,覺得心肝脾肺腎,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沒力氣。
她咳嗽著,想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真不值啊……」她只有嘴唇蠕動的力氣了。
肖神沒有聽清楚,走過去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得厲害,臉和脖子都紅溫了。
他從床頭櫃底下翻出藥箱,手法利落地拿出碘伏和創口貼給她消毒止血。
明慧的體力值現在為零,沒力氣反抗,只能任由他擺布。
她望著他。
要不怎麼說肖神聰明,慣於掌控一切呢?
他由著她鬧,不逼她喝水吃飯,也不給她止血,就等著她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乖乖給他上藥,塞進被子裡,她只能默默看著他,心裡還得軟一軟,想他真溫柔真體貼真寵她,一點都不生她的氣。
襯的她無理取鬧,作天作地,用自己的身體發瘋。
而他勞心勞力地照顧她,誰不說一聲肖神好,肖神從腳趾頭到頭髮絲都充滿了神性?
真不值啊,她又是淋雨又是生病,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受傷的只是自己。
真是傷敵為零,自損八百。
明慧靜靜地看著男人,嘴唇蠕動:「知道我為什麼不信秦岩……不能原諒嗎?」
肖神看著她黯淡的目光,沒有了往日的明媚,沒有神采,臉通紅,嘴唇乾裂,像發了瘟,整個人毫無生氣。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