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望著空中飄蕩的雷符,心想這次也算開了眼界。
那雷符看似只有一道,其實卻是三道。
假如沒有注意到這點,一定會吃個大虧。
可宋亦卻一眼看出,那雷符不太穩定,想來玄茗並未完全將這種法門研究透徹。
大概是因為她修為尚淺,一道符籙所能承載的靈韻有限,因此才另闢蹊徑,將數張相同的符籙重疊在一起,來提升威力。
按照這個思路繼續鑽研下去,即使無法像天籙祖師那樣「一符藏千符」,至少也與顧玄風的「三法合一」相差無幾。
不僅如此,玄茗的成符速度也不慢。
要知道用符籙與人交戰,畫符速度是極其重要的,生死一瞬之間,先出手的總能占據優勢。
就跟美式居合、拔槍射擊一樣。
快拔勝利,慢拔out。
而玄茗畫符的手速……宋亦覺得楚鸞見了會非常喜歡……
這天下間,果然能人輩出。
宋亦忍不住心生感慨,若是再給玄茗幾十年的修煉時間,怕是連他都會覺得棘手。
不過玄茗大概不會再有與他交手的機會了,反正遊歷結束以後,宋亦就會回到九霄觀,喝茶釣魚睡大覺。
玄茗要是修為有成後,還想找他較量一番,宋亦就直接把下一代傳人推出去擋槍。
這也是歷練的一種嘛。
宋亦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既然欽定了背鍋的人選,也就不怕得罪人了。
宋亦凝神靜氣,劍指當胸,陰陽靈韻在經脈之中緩緩融合,絲絲縷縷的太清之氣便從指尖氤氳開來。
延真觀一戰後,宋亦對太清之氣的感悟更加精深。
現在的他就算不進入太上忘情的狀態,也能合成少量的太清之氣,施展些需要溝通天地的道法。
玄茗緊盯著宋亦,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這位道行深厚的宋師兄能有什麼破解之法。
如果宋亦用切開玄星金光術的法門,去切她的雷符,反而正中她的下懷。
她的雷符可不會被靈韻切斷,而是會在狹窄的客堂中瞬間爆炸!
如此一來,就算不能贏下這一場,也能落得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會贏的,我可是年輕一輩中最強的!」
玄茗望著宋亦,唇邊勾起一抹微笑。
就在這時,宋亦的手指動了。
「歸去。」
宋亦輕喝一聲,一張定風波符籙便在他的指尖瞬息成型!
玄茗只覺得眼前一花,甚至還沒看清宋亦的動作,一道金光璀璨的符籙就憑空出現在她的眼前!
「氣化辰砂,一息成符?!」
玄茗失聲叫道,嘴角的微笑瞬間扭曲,直接喪失了表情管理,看起來竟像那幅經典的世界名畫《吶喊》。
所謂氣化辰砂,指的是不需要黃紙、硃砂、毛筆等等外物,單憑氣機靈韻勾勒出符籙,無論是威力還是成符速度,都遠超普通的畫符手法。
但這種方法聽起來簡單,會用的人卻寥寥無幾,因為靈韻在空中是會不斷逸散的,只有靈識足夠強大,對靈韻有足夠的控制力,才能讓符籙在空中顯現。
若是道行不足,可能一筆還沒畫完,前面布置的靈韻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畫到最後,往往只留一個指尖大小的靈韻點在空中掛著,這樣的符籙漫天神佛都認不出來,更別說溝通天地了。
玄茗只在太玄觀的藏經閣里見過這樣的描述,卻從未見過什麼人真的能夠使用!
而且成符的時間連一息都不到,說明這位宋師兄不僅對靈韻的控制達到了化境,連對符籙的理解,也遠遠超過了她。
這下輸麻了!
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玄茗已經開始默默祈禱,等下輸得不要太難看就好。
自己的雷符即使不是宋師兄的對手,也要發出震天撼地的轟……臥槽我雷符呢?
玄茗目光呆滯地望著風平浪靜的客堂,恍惚間竟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夢裡自己捍衛天才榮光,與宋師兄鬥法斗得難解難分,正到了千鈞一髮的關鍵之處。
這時夢醒了,沒有千鈞一髮,也沒能斗得難解難分,更沒有沒什麼天才榮光。
宋亦收回符籙,見玄茗雙目之中黯淡無光,精神恍惚,跟哥布林巢穴里救出來的聖女似的,不禁有些心虛。
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了?
宋亦還在猶豫,要不要發揮一下高情商話術挽回師弟師妹的自尊,就見青陽子喜氣洋洋地拎了兩罈子逍遙釀,出現在客堂門口。
「徒兒們,為師回來了……」
這下壞了。宋亦聽著兩聲酒罈落地的脆響,悄悄地垂下了腦袋。
青陽子怎麼也想不通,不過去打個酒的功夫,這客堂怎麼就變成修羅場了?
「玄星玄茗,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玄星坐在地上,手裡捧著一根竹絲,喃喃自語著「我悟了」之類的話,仿佛陷入了識障之中,不能自拔。
玄茗望著青陽子,痴痴笑道:「師父你回來了啊,玄茗沒能讓宋師兄用出全力,還真是抱歉。」
「原來,符籙還可以這麼畫,靈韻還可以這樣使用。」
「玄茗知道該怎麼做了,這就去後山閉關,等三十年後再與師父相見。」
青陽子驚得鬍子都被自己捻斷了兩根。
心高氣傲倒是完全沒有了,可怎麼好像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了?
青陽子連忙用望氣法觀察二人,卻見兩人的靈韻非常穩定,沒有出現任何走火入魔的徵兆。
玄星的金行靈韻甚至還變得更凝實了些,像是突破了瓶頸似的。
可突破瓶頸,修為增長,不應該是件大好事麼,怎麼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感受到青陽子不解的目光,宋亦撓了撓頭,呲著門牙尷尬一笑。
「師叔,我覺得師弟師妹和你說的完全不同,不光沒有絲毫傲氣,反而過分謙虛謹慎。」
「所以我建議,師叔要不要調整一下教學策略,比如說以鼓勵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