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子勸了玄星玄茗一整天，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才將兩人的理智稍微找回來了一些。
不過這番挫折教育，卻讓兩人的修為陰差陽錯地都有所提高，對道的感悟也與以往有所不同。
眼高於頂的毛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玄星玄茗現在見誰都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
他們這般改變，搞得宋亦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心辦壞事，還是壞心辦了好事。
「可修道一途沒了捨我其誰的氣魄，如何才能逆天而為，證道長生呢？」青陽子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目光期待地望向宋亦，「師侄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這個簡單。」畢竟是宋亦把他們弄成這樣的，此時連忙找補道，「我有上中下策，可供師叔選擇。」
青陽子喜出望外道：「竟有三策之多？」
宋亦點點頭道：「上策，是讓師弟師妹自行領悟，雖然會有一段時間的萎靡不振，可一但頓悟，便如破繭成蝶般道心通明，從此翱翔於九天之上，再也不被無用的心緒羈絆。」
「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但不夠穩妥啊……」青陽子為難地搖了搖頭，頓悟這種事情，一輩子不一定趕上一次，除了悟性還需要一定的機緣。
若玄星玄茗機緣不足，豈不是一直都要活在宋亦的陰影之下？
「中策，是讓師弟師妹勤學苦練，將恐懼化作動力，待日後修道有成，堂堂正正地將在下擊敗，所有的心結自然散去，厚積薄發之下，說不定還能在解開心結的瞬間，突破到更高的層次，成為陸地真仙。」
青陽子捋了捋鬍子，這計策聽起來確實不錯，不少修道之人在報仇以後當場突破，道經上也有過這樣的記載。
唯一的難題是，玄星玄茗再修煉多少年，才能堂堂正正地擊敗宋亦？
萬一二人苦苦修煉百十來年，去九霄觀論道的時候，卻像今天這樣被宋亦一招秒了，還不得氣得當場兵解飛升？
「那麼，下策又當如何？」
「下策最為簡單，只需帶著二位師弟師妹下山一趟，去別的門派找些聖子聖女之類的人切磋一番，虐虐菜，信心自然而然就回來了。」
「好好好！此計甚妙！」青陽子眼睛一亮，一拳捶在掌心道，「貧道倒是認為，此計乃是上策也！」
其實宋亦想讓青陽子用的，只有這個「下策」，怕青陽子不會這麼容易就答應，故而說出上中兩策，虛晃一槍罷了。
青陽子心病已除，笑容也回到了老頭的臉上，還勉勵般地拍了拍宋亦的肩膀，感慨道：「師侄這一計，簡直拯救了玄星玄茗於水火之中啊！」
宋亦小心賠笑，心中卻道，你可千萬別想起來他們為何處於水火之中。
「等明日一早，貧道就帶他們下山去沐德宮【訪友論道】。師侄若有什麼需求，不必拘謹，盡可跟玄福說，從今以後，太玄觀就是你的第二個家。」
「多謝師叔厚愛。」
……
是夜。
靜室內燭火如豆，映著宋亦的筆尖。
江州幼童一案算是告一段落，宋亦有了新的素材，便想著在自己的仙遊錄上添加幾筆。
灰姑娘也在屋內，宋亦來了，她也就不肯一個人住弟子房了。
下午宋亦跟玄星玄茗鬥法的時候，灰姑娘正跟著太玄觀里傳習法術的道長學習，不過思緒卻早就飄到了自家道士身上。
一隻兔睡那麼大的房間，灰姑娘多少有些不適應，還是在道士旁邊才能安全感滿滿地睡個好覺。
窗外蟲鳴唧唧，更顯得屋內清靜，連筆尖划過宣紙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宋亦寫完一段，放下筆桿，回頭望向灰姑娘，總覺得她有點反常。
若是放在以前，灰姑娘早就跑到外面抓蟲子玩去了，玩累了才變成灰兔跑回來，一邊在床上打瞌睡，一邊沐浴月華。
而現在，灰姑娘卻端坐在床邊，聚精會神地盯著撥浪鼓看。
這傻兔子難不成有什麼心事？
宋亦想了想，坐到她的身邊道：「灰姑娘在看什麼？」
灰姑娘把撥浪鼓舉到宋亦面前道：「在看裡面的小人拉絲。師叔祖跟灰姑娘說過，常常看鼓裡的小人，就會變得跟道士一樣厲害。」
「？」
宋亦可不記得鼓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連忙用靈視法凝神望去，只見一個雷公的剪影正在鼓中起舞，手中迸發的雷電靈韻確實如絲縷般縈繞不絕。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宋亦鬆了一口氣，揉揉灰姑娘的小腦袋道：「這不是看小人拉絲，而是灰姑娘在感悟天雷靈韻。」
「天雷靈韻……」灰姑娘茫然望向宋亦，「什麼叫感悟天雷靈韻？」
「唔，就是通過心神與撥浪鼓的連接，體會天雷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之後，再嘗試著用自己的妖力，將天雷釋放出來。和灰姑娘讀書寫字也相差不大，這撥浪鼓就是你的書本。」
「這樣哦。」
灰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宋亦對灰姑娘歷來耐心十足，「感悟天雷靈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灰姑娘這樣剛剛化形的妖來說，更是艱難。」
「不過我相信，以灰姑娘的卓越天賦，很快就能掌握天雷的。」
灰姑娘自信地點點頭，眨巴著眼睛道：「等灰姑娘學成以後，會和道士的天雷一樣厲害嗎？」
想要練到掌握五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宋亦可不會打擊灰姑娘的積極性。
宋亦笑道：「當然會的，不過修行一道可不能心急，苜蓿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咱們先定個小目標，什麼時候灰姑娘的雷法練到明枝山虎山君那個程度，就算略有小成。」
灰姑娘翻著眼睛望向樑柱，似乎在回想著虎山君與許靈官鬥法時用的妖雷，過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虎山君的雷沒有道士的厲害。」
「那是自然。」
被灰姑娘這麼一說，宋亦心中除了得意，還有些感慨。
要知道，以前灰姑娘覺得他厲害，只是因為有人給他送桃子吃。
「灰姑娘想要變得和我一樣厲害嗎？」
「嘰。」灰姑娘用力點頭。
宋亦饒有興趣地問道：「那灰姑娘變厲害之後，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灰姑娘咬著手指，想了半晌才道：「沒什麼想做的事。」
「不過下次道士出去打架的時候，就可以帶上和道士一樣厲害的灰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