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亦似乎有些疑惑,姚通解釋道:
「未收到請帖的才子,可在入門之前抽籤為題,當場賦詩一首。」
「門前有專門負責考核的學究,如果此詩在學究中達到【多半好評】,便可以免帖入場,如鯉躍龍門般一飛沖天。」
「【多半好評】嗎?」宋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要是按照這樣的評審標準,上面很有可能還有【特別好評】和【好評如潮】兩檔。
姚通卻道:「宋兄莫要小看這龍門賦詩。」
「負責考核的都是學究宿老,與學政大人辯經都能談笑風生,不落下風,眼光自然極高,一般的詩賦根本無法打動他們,反而會被嚴厲地批判一番。」
「在下並非懷疑兄台之才,只是歷屆詩會,能通過龍門賦詩的人十不存一,貿然前去,極有可能會被拒之門外,敗興而歸。」
「多謝姚兄提醒,在下自有辦法。」
宋亦笑著拱了拱手,轉頭對塗山綾道:「到了南郊以後,我準備陪張兄去詩會看看,你先帶著灰姑娘在外面玩一會兒,我很快就出來。」
「快去快回。」塗山綾猜到宋亦要處理身份上的麻煩,毫不在意擺了擺手。
灰姑娘卻捨不得宋亦離開,拉著宋亦的衣角不放。
塗山綾眼睛一轉,拿出小攤上買的小風車,吹了兩下就塞到灰姑娘的手裡,小兔子的眼睛瞬間就被旋轉風車牢牢吸引。
「我們會在外面乖乖等道士的。」
灰姑娘頭都沒抬地說。
塗山綾又將手中的糕點掰成塊,像餵鴨子似的往灰姑娘嘴裡喂,灰姑娘吃著吃著,幾乎都要忘了宋亦是誰。
這也孩子太好帶了,宋亦望著灰姑娘憨憨的樣子一陣無語,決定以後還是要看緊些,別讓人給她拐跑了。
姚通見宋亦決意前去,也就不再勸他了,寧願拋下塗山綾這樣國色天香的……「好友」,也要參加詩會,姚通也只能表示尊重理解祝福。
「若非在下要去見紀姑娘,我這張請帖便贈與兄台了。」姚通不無遺憾地說。
宋亦眼前一亮道:「姚兄竟有春日詩會的請帖,定然文采斐然。」
姚通苦笑一聲道:「慚愧,慚愧。在下既作不好詩,也寫不好文,這請帖不過是家中長輩賜下,讓我去見見世面罷了。」
「謙虛,絕對是謙虛。」宋亦拉過他的胳膊道,「詩詞一道,重在表意,由內而外地抒發情感即可。我看姚兄的情感就非常的……呃……充沛!」
「宋兄過譽了,不過這也是在下唯一的優點了。」姚通嘴上謙虛一句,卻完全掩飾不住面上的得意之色。
宋亦看著他的臉色變化,心道這哥們怎麼突然驕傲起來了?
「……既然如此,姚兄何不與我們同赴詩會,讓在下也欣賞一番姚兄的風采?」
「這……」
姚通剛要拒絕,便聽宋亦道:「不怕姚兄笑話,我與張兄二人都是初來江州,也沒個相熟的人,去了詩會更是兩眼一抹黑。」
「因此才斗膽相邀姚兄同行,萬一有什麼不懂之事,也能及時請教姚兄,不至於貽笑大方。」
張燁也覺得此言在理,便躬身施禮道:「宋兄所言極是,在下也盼著姚兄為在下解惑。」
姚通見二人言辭懇切,禮數周到,一顆心都要飄到天上去了。
他身邊的人,要麼礙於他的家世,對他阿諛奉承;要麼嫌他沒有風骨,對他不理不睬。
就連費盡心思討好的姑娘,也會因為送的禮物不合心意而給他臉色。
何曾有人像宋亦和張燁這般重視於他?
姚通十分感動,心中卻為難道:「可在下還要在此等候紀姑娘的車架,要是她知道我沒在城門等她,定然又要生我的氣了。」
「哦?」宋亦奇道,「姚兄可是與那紀姑娘約好在此相見?」
「那倒沒有,不過每次紀姑娘出門時,我都會在路上等她,盼著能夠與她見上一面,說上兩句話。雖然有時候並不下車見我,但我若不來,她定然會生氣的。」
宋亦早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
要是與妹子相約城門,一起去踏春郊遊,這老哥也不至於長吁短嘆,滿臉苦相。
宋亦不知道這位姚兄與紀姑娘之間的感情糾葛,但只聽姚通這麼描述,就知道他是被PUA了。
他能看出來,姚通心思單純質樸,對外人幾乎是毫無防備,很容易就掉入感情陷阱之中。
人家根本就是吊著你的,無論你怎麼討好,她都不會喜歡你,只是單純享受著被你追求的虛榮罷了。
不過這話宋亦可不會現在就對他說,與人相交最忌諱交淺言深,還是等以後再慢慢開導他。
想到這裡,宋亦忽然呵呵一笑,拍著姚通的肩膀道:「姚兄無需擔心此事,只管與我們同去,只要那位紀姑娘前來,我自有辦法讓她不僅不生氣,反而心生歡喜,想要與你親近。」
「心生歡喜,與我親近?」
姚通連做夢都不敢這麼想,一把抓住宋亦的手,像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此言當真?」
「那是自然。」
宋亦自信一笑,頗有些在城樓觀風景的從容。
「好好好!」姚通激動得臉色通紅,「我這就與二位兄台同去!」
說完便一馬當先在前方帶路,挺著腰板走出個「一日千里、虎虎生風」的氣勢。
一旁圍觀的塗山綾眼珠亂轉,湊到宋亦身邊低聲道:「你又想出來什麼餿主意了,快和我說說。」
宋亦微笑擺手道:「天機不可泄露。」
「小氣。」
塗山綾白了他一眼,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低聲嘟囔道:
「一會兒我就帶著灰姑娘偷偷溜進去,今天這熱鬧我是非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