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貴妾保養得當,看著很年輕,仗著自己美貌,哄著梁振邦,讓她的兒媳執掌中饋。
眼下林晚棠才剛回來第一天,老夫人就要讓她執掌中饋,這是她絕不能放任不管的。
她瞥了一眼其他妾室,見別人默不吭聲,眼珠轉動。
「姐姐,我哪裡是這個意思,我是聽妹妹說,知瑜是被知許帶回來的。這才回府第一天,姐姐就委以重任。一來,咱們擔心她身份不明,二來,咱們將軍府人員眾多,帳目也多,她小小年紀,剛回府,我也是擔心累壞了知瑜。」
老夫人冷哼一聲,掃視眾人,氣勢不減當年。
「咱們?你們誰還有意見,大可以說出來。」
眾人互相使眼色,都有意見,卻不敢第一個出聲。
梁振邦將筷子重重放到桌上,大聲呵斥。
「放肆!知瑜的身份我已經查實,輪不到別人質疑。我如今還在呢,你們就敢質疑夫人的旨意了麼?」
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意爬上了臉頰。
「我知道你們都在想什麼,我孫女家裡是商賈出身,不缺銀錢。不會跟你們一樣,惦記著將軍府的家產。」
眾人聽了這話,忍不住打量起林晚棠,她身上雖是素色的長裙,仔細看來,布料細膩絲滑,看著也不像便宜貨。
這下,所有人開始熱絡的說笑,給林晚棠敬酒,算是認定了她的身份,也琢磨著,怎麼從她身上套取些銀錢來。
老夫人哪裡不懂他們的心思,卻先不管,只顧著問林晚棠哪幾道菜是她做的。
「那個水盆羊肉是特意為祖母做的,肉質軟嫩,祖母可以多吃些。那碟蘑菇也是為祖母準備的,用雞湯熬煮過,再大火烹炒,是我和廚娘新學的菜式,祖母嘗嘗,哪個吃著順口,以後就經常做給祖母吃。」
林晚棠站起身為祖母夾菜,動作恭謹輕盈。
這些人更信了老夫人所言,這位認親的小姐,指不定比將軍府的人還更富貴。
特別是嘗了那菜餚,都是讚不絕口,不光是林晚棠做得好吃,廚子做得也是難得的美味。
「好妹妹,這些菜吃起來不像是府里的廚子做的。我聽聞妹妹帶來了許多人,和家私來,難不成,妹妹連廚子也帶到府里了?」
梁家二房的長媳,是現在執掌中饋的人,首先對林晚棠發難。
林晚棠不疾不徐,啜飲一小口女兒紅,對著二房長媳點頭。
「嫂嫂對府里瞭若指掌,妹妹佩服。」
那二房的長媳,翻了翻眼珠,這林晚棠不就是在說她盯著全家人的動向嘛。
「妹妹這話說的,你一回來就驚動了全府上下,誰人不知。只可惜妹妹家裡是商賈出身,空有些銀錢。」
老夫人抬眸,正想斥責,手忽然被梁振邦握住。
他悄悄在夫人耳邊提醒:
「咱們總要讓她自己去闖蕩,這點小事,她能解決的。夫人安心用膳,我覺得這糖漬蘿蔔十分美味。咱們府里,許久沒吃過糖了。」
糖類在當朝是珍貴的物資,雖沒有限定只有皇權貴胄才能享用,但糖的價格,已經讓普通人家卻步了。
老夫人咬了一小口,覺得美味,這才將一小片蘿蔔全都放到嘴裡。
林晚棠目光直視,絲毫沒有退卻。
「嫂嫂這話,讓妹妹傷心。」
二房長媳,馬上瞪著眼睛,嗓音尖厲的反駁。
「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哪句招惹了妹妹傷心,怎能憑白的指責我。」
林晚棠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目光掃視一圈,才淡然說道:
「我母家雖是商賈之家,但我父親是鎮遠將軍府的嫡長子,銀錢和身份,我都有,不知嫂嫂可惜的是什麼?嫂嫂不就是沒把我當自家人,所以只論我商賈的出身麼?論規矩,長輩們在此,我不該與嫂嫂爭辯。但祖父祖母已經認定了我,嫂嫂這樣說,豈不是在傷妹妹的心,折損祖父祖母的顏面嗎?」
林晚棠擲地有聲的辯解,讓眾人心中嘆服,明白她是不好招惹的。
祖母眼中渾濁,滿臉讚許。
「知瑜說得好,你這位嫂嫂就是商賈出身,且父母皆是商賈,許是感懷自身吧。不過依我說,同為商賈出身,我們知瑜就是更懂規矩。食不言寢不語,你們若是不想用膳,就都下去吧。」
老夫人這句話一出,誰也不敢出聲,也不願意丟棄滿桌的珍饈,默默的用餐。
梁振邦無奈的搖了搖頭,剛才說讓孫女自己闖蕩,夫人就忍不住幫孫女撐腰了。
他也擺明了態度,親自給林晚棠夾菜。
「知瑜啊,你祖母喜歡吃這個,你也嘗嘗。」
林晚棠立即站起身,半屈膝對梁振邦行禮。
「多謝祖父。」
梁知許隨意的擺了擺手,「哎,在自己家裡,怎麼還如此拘謹,你快坐下。你要多吃些,免得你祖母心疼你。」
老夫人掩住了嘴角,也開始給林晚棠夾菜。
「你看,我眼神不濟,你祖父心明眼亮,心疼你吃得少,還要借著我來講。來來來,祖母給你夾菜,你這廚子甚好,以後就專門為你我烹製菜餚,也免得別人覬覦。」
這一句惹得兩三人差點將嘴裡的酒噴了出來,這老夫人也太偏心了。
但想著是人家梁知瑜自己帶的廚子,也沒人敢說話,只感嘆著想要再吃到這些美味有些難了。
這頓飯吃得各懷心思,接下來的六天,除了長房對林晚棠和善,其他幾房都是當著老夫人的面對林晚棠和善。
私下裡,酸話沒少說,絆子也沒少使。只是都被林晚棠一一化解,完全使不上力氣。
二房的長媳,遲遲不肯交出中饋,老夫人本想幫林晚棠去要。
被林晚棠制止,她要憑藉自己的能力,得到全府上下的認可。
第七日清晨,機會來了。
林晚棠正在院子裡曬草藥,二房長媳找上門來。
「哎呦,好妹妹,你倒是閒得慌,還能躲在院子裡曬太陽。可不像我,為了你,將中饋整理清楚,連著這幾日整理帳冊,眼睛都熬紅了。」
林晚棠挑揀草藥,眼睛只看著草藥。
「嫂嫂眼睛是熬壞了,連我在曬草藥,也能說成曬太陽。」
二房長媳氣得,指著林晚棠,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被林晚棠的話打斷。
「嫂嫂平日裡若是仔細著帳目,現下也不用急著整理。看來,嫂嫂的確是不合適執掌中饋,以後有妹妹管理,嫂嫂盡可以省心了,再不用熬夜整理帳冊了。」
二房長媳氣得跳腳,忽然門房的小廝走了進來,對著兩人拱手施禮。
「小姐,門口有人求見,說是您的故交,來人姓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