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滿眼驚喜,慕元楨終於來了,她立即放下手裡的草藥,跟著門房就往外走。
二房長媳挑弄著眉眼,語氣不屑的說道:「妹妹急什麼,莫不是你的情郎來了。咱們府里的規矩,來人是要先通報老爺和夫人的,怎麼門房直接來找你了。」
二房長媳完全不清楚,眼下府里的僕人全都被蘇凌恩收買,哪有人敢不敬林晚棠。
「少夫人,已經有旁人去稟告老爺了,咱們可不敢亂了規矩。」
那門房的小廝,收了蘇凌恩不少好處,每次蘇凌恩出入將軍府,都給他散碎的銀兩。
人家蘇凌恩話也說得清楚,借住在此,全是看了梁知瑜的面子,若惹了梁知瑜,以後的賞錢,恐怕就都要落空了。
「那也該等老爺准許,才能去見外男啊。」
二房的長媳話還沒說完,慕元楨已經進了院子。
「我來晚了。」
要不是有旁人在,慕元楨恨不得當下就把林晚棠抱在懷裡。
林晚棠見他只身前來,連個僕人都沒有。
二房長媳卻先問了出來,「喲,小門小戶的就是沒有規矩,不先拜見老爺。倒先急著見小姐。哈哈,出門在外,連個僕人都不帶,風塵僕僕,且先撣一撣身上的灰土吧。」
慕元楨這才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已經滿是塵土,這是他以前,決不允許出現的。
林晚棠跨步上前,幫慕元楨身上的塵土拍掉,心中難過。
「看樣子,你是一路趕來,都沒歇腳吧。」
慕元楨捨不得林晚棠幫他拍灰,拉住林晚棠。
「無礙,先去拜見了祖母,再去沐浴更衣。」
「哎呦,拉拉扯扯成什麼樣子,可真是讓人看不下去了。」
二房長媳見兩人熟絡的樣子,認定兩人是私定了終身,大聲叫嚷著。
果然惹得老夫人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在我院子裡,說什麼胡話呢。」
林晚棠瞥了眼二房長媳,快步走到祖母近前。
「祖母,嫂嫂整理帳目眼睛熬壞了,看錯了,祖母莫怪。這位客人,是來見祖母的。」
老夫人眼睛已經好了些,但看人還是模糊的人影,對著慕元楨的方向說道:
「進來說話吧。」
老夫人又看了眼旁邊的二房長媳,嫌棄的說道:
「帳目看了七天了,我看也不用你整理了,全都送來,我讓人查帳。」
二房長媳聽了這話,眉心跳動,她就是怕查帳,才熬了這麼多天。
「已經整理好了,我就是來稟告老夫人,這就讓人抬了來。」
「哼。」老夫人冷哼一聲,不理會她,拉著林晚棠走進房門。
「祖母,還請屏退左右。」林晚棠小聲在祖母耳邊提醒。
祖母有些疑惑,但對林晚棠是完全的信任。
這幾日,林晚棠悉心照料,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好了許多了。
「全都下去,門口只你們兩個嬤嬤守著。」
老夫人十分謹慎,渾濁的眼睛盯著慕元楨。
「來者何人?」
老夫人現在渾身的氣派不減當年,氣息也十分沉穩,說起話來聲音洪亮。
慕元楨跪在地上,十分鄭重的拱手說道:
「晚輩慕元楨,拜見大長公主。」
老夫人也姓慕,但不敢確認,皇家子弟一向都在盛京,除非有旨意,是不能出京的。
「你是姓慕?哪個慕?」
「正是皇家姓氏,但為了晚棠的安全,晚輩只說是姓木,木秀於林的木。晚輩拜見姑祖母,願姑祖母身體康健,福壽綿長。」
老夫人點了點頭,有些恍惚,「好孩子,快過來,讓我看看。」
慕元楨站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她抬著手,摸了摸慕元楨的鼻子,又摸了摸慕元楨的眉眼。
「這孩子,鼻樑英挺,劍眉星目,長得十分周正。你說我是你的姑祖母,那你的父親……」
慕元楨退了一步,再次拱手說道:「正是當今聖上。」
老夫人眼眶有些發紅,顫抖著嘴唇說道:「你瞧瞧,我老了,糊塗了,總記著,我那庶弟還在。哎,他走到我的前面去了,已經是先皇了。」
老夫人擦了擦眼淚,看著慕元楨說道:
「在自己家裡,不必如此多禮。小魚兒都和我說了,多虧了你,才能保全我女兒的遺物。好孩子,你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也跟著小魚兒叫我一聲祖母吧。」
慕元楨看了林晚棠一眼,鄭重拱手:「多謝祖母,我想住在府上叨擾幾日,還請祖母成全。」
「這話說的,自己家裡,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小魚兒,你去看看,還有沒有空置的院落,可不能怠慢了我這好孫兒。」
林晚棠笑著點頭,忍不住逗弄祖母,「好,我哪裡敢怠慢祖母的好孫兒。我看祖母,十分看重這位孫兒,我的地位要不保了呢。」
老夫人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說的什麼胡話,你在祖母心裡排第二,誰敢排第一啊。」
慕元楨見祖母二人相處融洽,頓時放下了心。
看來林晚棠來將軍府是來對了,眼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都多了。
「祖母,我也想排第二,要不,你讓我和晚棠擠在一起排第二吧。」
慕元楨也難得的開起了玩笑,惹得老夫人大笑不止。
「哈哈哈,你想得美,我們小魚兒可是我的心尖尖。」
祖孫三人熱絡的聊天,直到嬤嬤敲響了房門。
「啟稟夫人,二房將中饋大印和帳目都送來了,是否要抬到小姐房中?」
林晚棠就等著他們送帳目來,老夫人也知道林晚棠的謀算,朗聲說道:
「把帳目都抬到正廳,把所有人都叫來。執掌中饋,這樣的大事,竟想著悄無聲息的交帳了事,我看二房兒媳不是眼睛不好,是失了心智了。」
眾人在正廳大堂等了許久,也不見林晚棠和老夫人來。
可梁振邦坐在主位悠閒的喝茶,誰也不敢吭聲。
「老夫人來了。」小廝大聲回稟,眾人這才安下心。
梁振邦站起身,親自去扶著夫人,不自覺的撇了眼夫人身旁的慕元楨。
他剛換了一身正紅的流雲錦,頭上戴著凶獸金冠,手裡握著象牙的扇子,看起來氣勢十足。
可他正親昵的挽著老夫人的手臂,十分恭謹的模樣。
「夫人,這是家事,怎麼帶著外人來了。」
梁振邦小聲詢問,老夫人也悄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梁振邦只微微皺眉,忍住了疼痛。
「他是皇子,也要叫你一聲祖父,對外就說是我遠房的孫子。」
梁振邦又看了一眼慕元楨,難怪覺得他氣勢迫人,原來也是皇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