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各國來朝
長孫無忌被罰去守昭陵,大唐朝堂又進行了一次重新洗牌,
韓璦和來濟都被貶為外州刺史,長孫沖被貶到鄂州,擔任一個中縣縣令。
褚遂良上表辭官致仕,李治也沒有挽留,同意了他的辭表。
朝堂一下去了兩位宰相,于志寧、崔敦禮兩人參加此次朝會後,也抱病在家,稱病不朝。
李治升劉仁軌為侍中,閻立本為中書令。
這也沒辦法,原來的中書令長孫無忌、來濟都被任免,必須重新任命一名中書令,才能維持中書省運轉。
兩省六部官員之中,只有許敬宗、李義府、許圍師、閻立本四人資歷足夠,有資格升為中書令李義府剛剛罷相,不可能重新啟用,許敬宗也不考慮,許圍師平平庸庸,故而閻立本最為合適。
另外,李治將辛茂將調到門下省,擔任門下侍郎,同時拜為同中書門下三品。
辛茂將雖也是關隴集團人物,然其行事穩健,做事公正,朝會之上,也識大體,並未替長孫無忌求情。
所以李治將他拜為宰相,這也是為了稍稍安撫關隴集團。
朝堂去了一批官員後,自然也要補充新鮮血液。
李治從各地刺史、都督府之中,挑選了很多新的能臣,補充到朝堂之中。
這其中包括并州都督任雅相,他成為了新的大理寺卿。
另外還有一人,也被調入長安,擔任中書舍人,讓群臣議論紛紛。
此人原本只是上縣一名縣令,官職從六品上階,一口氣躍升為正五品上階,還直接進入中樞。
不少人打聽此人來歷,得知此人叫張柬之,字孟將,裹陽人,曾得國子祭酒令狐德讚譽,認為是個奇才。
因張柬之有令狐德背書,其他官員對他也沒有太排斥,畢竟還有一個狄仁傑在前面。
大唐朝堂的變化,自然也牽動著諸屬國的目光,尤其是心存叛逆之心的羈州。
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各屬國、羈州府,早已派遣使節團,來到大唐朝拜。
今年與去年不同,賀魯被滅,大唐威震西域,再加上大食國的威脅,臣屬大唐的西域小國,全部來到大唐,加強關係,從而獲得庇護。
就連並不臣屬大唐的吐火羅等國,也都來到大唐。
大食國已在波斯東線,集結兵力,蓄勢待發,大有東侵之勢。
這些小國都希望成為大唐屬國,避免受到大食國攻擊。
吐蕃攻打吐谷渾不利,便開始掉頭,將目光盯上天竺、六詔等國,希望儘快強大實力,好應對大唐和大食的威脅。
故而,西方的六詔、天竺、驃國等,也因受到威脅,紛紛來大唐朝拜,希望獲得庇佑。
無論何時,和平都是難能可貴的,戰爭永遠在一旁虎視耽耽。
眼下大唐雖邊境安穩,大食國和吐蕃卻都在擴張。沒有實力的小國,都將面臨著戰火威脅。
當然,有人懼怕戰爭,也有人喜歡戰爭。
比栗毒就是這樣的人。
這並非他天生嗜殺,而是因他從小成長的環境中,就時刻與死亡打交道。
每一年的冬天,總會有族人餓死凍死,水草正肥的春天,也會有別的族群來打劫獵物。
他自小在死亡與鮮血中成長,
部落受到別的部落侵擾,族群受到突厥、大唐這種強大族群的欺凌。
所以他不懼死亡,不怕戰爭,嚮往力量,追求強大。
這次的回使節團中,他跟隨閏婆一起來到長安。
這也是他第一次來長安。
瞧見如此繁華的城邦,瞧見大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街上帶著面衣的唐朝女子,他眼中閃動著熱切的光芒。
他渴望率領軍隊,衝進長安城,盡情劫掠一切。
正當他打量著繁華的大街時,閏婆側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何,長安城還不錯吧?」
「確實不錯。」比栗毒舔了舔嘴唇,由衷評價。
閏婆張開雙手,笑道:「在這裡,只要你有錢,什麼都能得到,包括美麗的唐朝女人。晚上我就帶你去平康坊,讓你享受一下唐朝女人的滋味。」
比栗毒笑道:「叔父,侄兒並不心急,還是大事為重吧。」
閏婆點點頭,道:「那好吧,咱們去鴻臚寺一趟,然後就去拜訪薛仁貴。」
薛仁貴已經被李治任命為燕然都護府都護。
這讓比栗毒非常警惕。
薛仁貴的名聲已經在草原傳開,對打算反叛的鐵勒部來說,他是一道必須跨越的阻礙。
所以比栗毒才決定來一趟長安,親眼瞧瞧薛仁貴,看他是否有傳言中的那麼勇猛。
使節隊沿著金光門大街一路向東,很快來到朱雀門外。
穿過朱雀門,左邊第一座衙署,就是鴻臚寺公。
閏婆進入鴻臚寺大廳,找鴻臚寺官員報備,比栗毒則抱著雙臂,站在庭院內等候。
過了沒多久,閏婆從大廳中走了出來,旁邊還跟著一名女子,穿著明顯與唐人不同,容貌卻極為美艷。
比栗毒目光緊緊盯著她,從頭看到腳。
那女子注意到他視線,挑了挑眉,道:「閏副都護,那個無禮之人,是你兒子嗎?」
閏婆忙道:「李副都督見諒,他是我侄子,第一次來長安,不大懂禮數。」瞪了比栗毒一眼。
比栗毒微微一笑,這才收回目光。
那女子哼了一聲,從比栗毒旁邊經過時,說道:「這裡若不是長安,你那雙多餘的眼睛,已被我挖下。」
比栗毒微笑道:「你想要的話,我挖下來送你又如何?」
那女子斜了他一眼,快步離去。
「叔父,那女人是誰?」比栗毒望著那女子背影,朝閏婆問。
閏婆沉聲道:「她是松州都督府的副都督,東女部落的女王,李賓就。這個女人不簡單,你別惹她。」
比栗毒問:「東女部落在哪?」
閏婆道:「在大唐劍南道以西,夾在大唐與吐蕃之間。」
比栗毒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叔父,去拜見薛仁貴吧。」
閏婆提醒道:「你要記住,這裡是長安,不是天山,待會見了薛仁貴,注意點禮儀,別給我惹麻煩。」
比栗毒笑道:「叔父放心,在唐人面前,侄兒會非常小心的。」
閏婆挑選了四名隨從,準備好一份厚禮,這才帶著比栗毒朝薛仁貴府邸而去。
進入平康坊後,一番打聽,很快找到薛府。
閏婆與薛仁貴在攻打突厥時見過,也算熟識。報了名字後,薛府僕役進去通傳一聲,便將叔侄二人帶進府中。
剛進大廳,比栗毒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原來李賓就也在薛府。
閆婆哈哈一笑,朝賓就女王拱了拱手。
「李副都督,咱們又見面了。」
李賓就點頭回了一禮,眉頭微微皺著,顯然並不希望遇到這叔侄倆。
比栗毒這次沒有多看賓就女王,目光一轉,停留在屋中上首坐著的那名男子身上。
薛仁貴在普通人之中,屬於魁梧的類型,然而與他的名聲相比,他這副身軀便非常普通,比不上比栗毒雄壯。
不過,當比栗毒與薛仁貴目光相觸的瞬間,立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仿佛眼前有一堵無形的山峰。
這是無數廝殺之中,才能磨練出的殺氣,比栗毒身上也有,卻不如對方凌厲。
他很快收回目光,低頭垂目。
薛仁貴已經感受到眼前之人的不簡單,朝閏婆問:「閏將軍,這位是令郎嗎?」
閏婆笑道:「這是我侄子,比栗毒。」轉頭朝比栗毒道:「比栗,你不是最仰慕薛將軍嗎?如今見了,還不快行禮。」
比栗毒朝薛仁貴屈身一禮,微笑道:「小人見過薛將軍。」
薛仁貴點點頭,伸手請兩人坐下,又命人上了茶。
薛仁貴與閏婆並不熟悉,故而客套幾句後,就轉頭和賓就女王說話,詢問吐蕃的情況。
李賓就道:「自今年年初,吐蕃在東南十多處險峻之處,修築關隘堡,顯然是在防備大唐和我等諸羌,出兵攻打他們。」
薛仁貴道:「依李都督之見,我們是否應該立刻攻打吐蕃呢?」
比栗毒忽然道:「只要大唐攻打吐蕃,我回必定助戰,對吧,叔父?」
閆婆愣了一下,忙道:「那是自然。」
李賓就斜了比栗毒一眼,道:「閏婆副都護,你這侄子在平陽郡公府,也如此不懂禮數嗎?」
閏婆急忙朝比栗毒訓斥道:「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給我安分點,不然送你回天山。」
比栗毒低下頭,遮掩住眼中閃動的冷光,拱手道:「小人冒昧,請李都督、薛將軍見諒。」
李賓就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轉頭看向薛仁貴。
「薛將軍,吐蕃一面對我等擺出防守態勢,一面卻集結兵力,準備攻打六詔和天竺,我以為可以先靜觀其變,等吐蕃在南邊動手,再出兵不遲。」
薛仁貴點頭道:「李都督之言,頗有道理,薛某一定轉告聖人。」
這時,一名家僕進入大廳,說道:「將軍,吳王府送來請帖,請您今晚過去赴宴。」
薛仁貴道:「知道了。」
李賓就見此,站起身道:「薛將軍,那我先告辭了,不耽誤您赴宴了。」」
薛仁貴拱手道:「慢走。」
閆婆叔侄見賓就女王走了,也跟著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