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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一府兩台

2024-12-14 20:03:20 作者: 左百戶
  第162章 一府兩台

  天還未亮,嬰兒啼哭的聲音打破了立政殿的寧靜,從偏殿傳到了正殿。

  雖然偏殿離的甚遠,武媚娘還是聽到細微的聲音,一下就驚醒過來,朝紗帳外問:「是顯兒在哭,還是賢兒在哭?」

  一名宮人低聲道:「回殿下,是七皇子在哭。」

  武媚娘立刻坐起身。

  「更衣。」

  幾名宮人快步上來,遞上一個手爐給她握著,隨後伺候她穿衣。

  江尚宮聽到消息,也走了進來,趕忙道:「殿下,七皇子那邊有保傅呢,您昨夜睡得晚,還是再睡一會吧?」

  武媚娘道:「不了,懷孕的時候吾早就睡的厭煩了,起早一點,不礙事。」

  武媚娘穿好衣服後,來到偏殿,將李顯抱在懷裡,好好撫慰一番,待他不哭了,抱著他到另一間屋子用早膳。

  昨天李治去了湯泉宮,一夜沒有回來,所以武媚娘直接和李弘、李賢開始用膳。

  至於李顯,被保傅抱在一邊,睜著大眼晴,望著他們用飯。

  他看了一會,又睡著了,保傅便將他抱走膳後,李弘去崇文館上學。

  武媚娘則盤腿坐在暖閣內,審閱今年各地上供的貢品清單。

  突然間,她注意到張多海走了進來,佝僂著肥胖的身軀,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武媚娘斜了他一眼,道:「肚子不舒服的話,就去東司。」

  東司就是茅房,為宮人內侍所用。

  皇帝皇后和嬪妃們用的廁所名為「更衣室」,每次上完,都會換一次衣服。

  張多海委屈的道:「殿下,臣並非肚子不舒服,而是心裡不舒服。」

  武媚娘頭也不抬,道:「有什麼話直接說,別一副婦人模樣。」

  張多海揮手示意宮人退下,湊近幾步,低聲道:「殿下,臣聽說陛下準備讓內領府的人,對吐蕃動手。」

  武媚娘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你消息倒靈通。」

  張多海陪笑道:「臣身為長秋台監,自然要多關注內領府和司宮台了。」

  武媚娘淡淡道:「陛下和我提過此事,確有這麼回事。」

  張多海道:「殿下,內領府在長安城的眼線,雖比長秋台更多,但它畢竟沒有積累,各地外府都還未成形,遠不如長秋台在各地的行台。」

  武媚娘道:「你想參與此事?」

  張多海道:「臣也想替陛下分憂啊!」

  武媚娘哼了一聲,道:「你的性子吾還不清楚?你是覺得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想分功吧?」

  張多海陪笑道:「主要還是想替陛下分憂。」

  武媚娘沉吟了一會,道:「這事牽扯到對外作戰,吾不便向陛下開口。」

  頓了一下,道:「你可以去找王及善。」

  張多海愣道:「您讓臣去求王及善?」

  武媚娘道:「你剛還說,內領府各地外府還未建好,若真如此,王及善現在也該頭疼才是。」

  張多海一拍手,道:「不錯,他在涼州的外府上個月才建,松州的外府還沒動工,極缺人手。


  武媚娘道:「借這次機會,與他合作一次,免得讓陛下覺得,長秋台只會跟內領府、司宮台爭功!」

  張多海大喜,道:「臣這就去請他喝酒!」

  「回來!」武媚娘喊道。

  張多海十分熟練的一個迴轉身,又來到武媚娘身邊,陪笑道:「殿下,您還有什麼吩咐?「

  武媚娘道:「既然要請,就多請一人。」

  張多海愣道:「誰?」

  「自然是王伏勝了。」

  張多海臉色頓時變得不自然了,苦著臉道:「為何還要請他?」

  武媚娘翻動著手中冊子,淡淡道:「你想想,如果只有你一人找王及善,他會同意嗎?別忘了,內領府和司宮台才是直屬陛下的司署。」

  張多海笑道:「您不必擔心,據臣所知,王及善與王伏勝暗中並不和睦。」

  武媚娘道:「那也是暗中,明面上他們絕不敢表現出來。你讓王及善告訴聖人,他只要長秋台協助,不需司宮台。你覺得王及善敢這麼說嗎?」

  張多海愣了一下,道:「不錯,此人精明過人,肯定不會同意。」嘆了口氣,道:「那好吧,

  臣去找王伏勝一起便是。」

  張多海出了大殿,命人給王伏勝送了封信,只說邀請他和王及善在興道坊喝酒。

  他知道王伏勝是聰明人,肯定也想插手吐蕃之事,只要提到王及善,他一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王伏勝很快派人回信,並未直接答應,只說自己亥時之後,方有空閒。

  張多海最看不慣他這種端架子的模樣,暗罵一聲,派人訂好酒席,又將請帖送給二人。

  兩人很快派人回報,都答應了赴宴。

  張多海因為提前跟武媚娘打過招呼,酉時就離開了皇宮,先去長秋台暗司待了一個多時辰,才前往興道坊。

  張多海選擇的酒樓叫八仙樓,他提前將整座酒樓包場,來到三樓包房,靜靜等候著。

  不到一刻鐘,王及善便先到了。

  張多海拱手道:「難得王將軍肯賞臉,鄙人不勝榮幸,快快請坐。」

  王及善道:「張少監的宴請,王某怎敢不來。」

  兩人客套了幾句,便靜靜等候著。

  一直到亥時中牌,王伏勝才終於來了。

  張多海身為東道主,主動為兩人倒了酒,舉杯道:「今日王大監賞臉,王將軍也給我面子,大家難得能聚在一起,可要開懷暢飲一番。」

  兩人都舉杯和他飲了。

  王伏勝是內明之人。

  他確實很想參與對吐蕃的離間計,以防司宮台被邊緣化。

  只可惜以他的身份,不好主動向皇帝開口。

  他心氣高,不願向王及善伏低,如今張多海肯做中間人,相當於給他台階下。

  雖明知張多海也有自己目的,他也不得不承這個人情,這次沒有再給對方臉色。

  三人對飲一杯酒後,張多海又單獨為王及善倒了一杯。

  「王將軍,聽說吐蕃細作猖獗,聖人決定反擊。我在此恭祝王將軍,能順利完成聖人交代的任務,為我大唐立下大功吧!」


  王伏勝微笑道:「在下也恭祝王將軍。」

  王及善沒有多說什麼,將杯中酒滿飲,放下酒杯後,長嘆一口氣。

  「不瞞兩位,在下其實也正為此事憂愁。」

  「哦,不知王將軍為什麼事煩心,有我長秋台幫的上忙的地方嗎?」張多海明知故問。

  王及善道:「內領府剛建不久,最開始的幾個外府,都建在河北。臨近吐蕃的外府,都未建成,短時間內,難以向吐蕃滲透。」

  張多海笑道:「這有何難,我長秋台在松州、涼州各有一座行台,每座行台都有三十名人手。

  除管理的內侍外,其他人都是松州本地人,王將軍需要的話,儘管拿去用!」

  王伏勝也道:「我司宮台在沙州、益州也有兩處行台,王將軍不必客氣。」

  王及善拱手道:「兩位肯如此仗義,在下感激不盡,明日就上稟聖人,請兩位協助。」

  月光清幽,仿佛一輪冰盤。

  王及善回到內領府外堂,獨自坐在黑黔默的大廳內喝茶。

  忽見火光閃動,程務挺提著燈籠走了進來,問道:「王將軍,酒可喝完了?」一邊說,一邊點燃了幾盞廳燈。

  王及善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程務挺道:「張多海忽然請您喝酒,只怕有什麼目的吧?」

  王及善沉聲道:「吐蕃之事,他也想插手。」

  程務挺哼道:「這件事聖人交給咱們來做,憑什麼讓他插手?」

  王及善道:「我已經答應他了。王伏勝那邊也答應了,明日就向聖人請旨,請兩台協助。」

  程務挺急道:「這是為何?咱們自己也能幹好此事,何必讓那幫閹人插手?」

  王及善警了他一眼,沉聲道:「咱們先前只顧著對付燕山會,在劍南道和隴右道,都沒什麼人手,確實需要他們幫忙。」

  程務挺道:「聖人又沒給咱們規定期限,正好在兩地發展外府,最多三個月功夫,便可建成!」

  王及善抬頭望著他,道:「程兄弟,雖然聖人現在倚重咱們,但你要知道,張多海背後是皇后,王伏勝跟了聖人十多年,咱們暫時得罪不起他們。」

  程務挺哼了一聲,沒有應聲。

  王及善沉聲道:「一個人處於順境時,最容易栽跟頭,你知道為什麼嗎?」

  程務挺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王及善道:「因為順境時,人只顧著向上看,忘了向下看,眼高於頂,最易得罪人。「

  程務挺嘀咕道:「在這皇宮大內之中,可沒有待在邊境痛快。這也顧忌,那也顧忌。」

  王及善反問道:「你父親不也長期成邊嗎?他做事難道就沒有顧忌?」

  程務挺愜了愜,苦笑道:「您說的也是,卑職全聽將軍的就是。」

  王及善緩緩道:「去好好休息幾日吧,你去過吐谷渾,到時第一批打入吐蕃的人手,我可準備讓你帶隊。」

  程務挺這才露出幾分喜色,拱手道:「卑職一定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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