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傭仍舊在激烈掙扎：
「不，我會賠光的，不要……」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知道貧窮的日子有多不好受，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重生之後，我不會再隨意心軟，更不會憐憫任何人。
我搖了搖頭，對秦素素溫聲道：「都聽媽安排。」
秦素素點點頭，對我的順從很是滿意：
「打扮完，就跟著以琛去參加宴會吧。」
我換號禮服，回到化妝間，等待造型師盤發的間隙，有人推門進來。
寬闊的化妝鏡前出現一個英挺的身影。
「少爺。」造型師適時與我拉開距離。
魏以琛沉默不語，望著鏡子裡淡妝的我，眸色幽深。
許久，他忽然問：
「怎麼想到，在臥室里裝攝像頭的？」
原來他知道了。
「我覺得她行為鬼祟，就防備了一下。」我彎著唇。
有錢人家裡常備攝像頭，用途是防止傭人偷盜東西。
我不過是利用了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呵——」他輕輕挑眉，似乎不相信我有這樣的智商，「沈若煙，原來你也沒那麼笨。」
這話我不愛聽。
雖然家道中落了，但是能與賀巡還有他上同一所大學的我，不至於笨吧？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笨不笨不是你的印象來決定的，你怎麼想，我不在乎。」
那雙黑眸落在我身上，帶著莫測的情緒：
「你現在，想走牙尖嘴利人設？」
他冷淡地盯著我，左臉寫著「走什麼人設都沒用」，右臉寫著「我對你厭惡透頂」。
我深吸一口氣，硬是把滿滿的吐槽壓了下去。
學著其他人的語氣，陰陽怪氣道：
「少爺，如果你不想遲到，就別占用我盤頭髮的時間。」
憑這句話，我終於把瘟神送走了。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客廳里的魏以琛看到我，有些意外。
身邊的造型師也誇讚：
「少奶奶敢於放棄網紅妝，在妝容上做減法，效果真的很好。」
男人把菸頭掐滅在菸灰缸里，嘴角含著諷刺的笑：
「沈若煙，你轉性了？」
「我……」我嘴角抽搐了兩下。
實在不怪我。
原主她審美堪憂，明明有一張漂亮得不施粉黛就能奪目的臉蛋，偏偏喜歡化最濃最誇張的妝容。
誇張的假睫毛、下眼線，還有濃重的修容……
要不是我在手機里看到了她的自拍，直到現在我也不理解，為何魏以琛始終不願帶她出去。
通過化妝把原生顏值徹底毀掉的，我也就見過沈若煙一個。
「我只是突然發覺，淡妝更耐看。做人做事，低調才能長久。」
我說得誠懇，不料，男人卻冷哼一聲：
「你最好說到做到。」
陶家老爺子的七十歲壽宴風光大辦，包圓了整個星級酒店。
許久沒有來過這樣奢侈的場合，我不免擔心。
只能在心裡祈禱，過去的記憶能幫我一把。
透過後視鏡，魏以琛看到了我的臉色：
「怕了？」
我心神不寧，卻不想輸給他：
「沒有，我暈車。」
既然沈若煙給世人的印象不好，那麼我就負責改變他們的印象。
陶老的壽宴辦得隆重，宴請了百來名各界名流。
宴會廳里「壽」字高懸，一排排鋪著紅布的中式圓桌上，點綴著各色昂貴美酒，鮮花與巧克力隨處可見。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才走進宴會廳，就能聽到一陣議論聲：
「魏家大少魏以琛？還有，他身邊的女人是……」
「沈若煙，我不會看錯吧？居然是沈若煙！她怎麼變得那麼漂亮了？嘶，妝容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啊！」
「切，再美有什麼用，胸大無腦，就不怕帶出來惹人笑話！」
「沒錯，人家的心也不在她身上，帶她來，還真不怕出醜啊，哈哈哈哈……」
這些言論，都在意料之中。
我大大方方越過他們，沒把任何一個放在眼裡。
倒是魏以琛眼神一暗，抬手攥住我的手腕：
「安分點。」
他用的力道不小，疼得我直接道：
「放開，你弄疼我了。」
他鬆手，我甩了甩手腕，發現已經紅腫了一圈。
我不想再搭理他，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哈哈哈哈，魏先生這麼不憐香惜玉，夫人倒是包容。」
循聲望去，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緩步走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起來，魏夫人還是第一次陪同他出席宴會吧。」
我靠在椅背上，淡定道：
「陶老德高望重，他的壽宴，我當然要參加。」
沒料到我接話接得自然，男人一愣，隨即笑了：
「也是，外面都在傳魏夫人是個怎樣的女子，今天親眼一見，才發現是個美人。」
「謝謝，」我禮貌頷首，「別人的傳言我不能左右，我只能左右自己的行為。」
男人沉默半晌，語氣多了幾分真誠：「你似乎……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
我莞爾一笑：
「先生，人不能憑藉想像認識一個人，這麼淺顯的道理，你應該懂吧？」
男人不說話，眼底躍出讚許的光亮，他在我身邊坐下，似乎想要更進一步攀談。
就在此時，魏以琛沉著張俊臉走來：
「沈若煙，你過來。」
看見他臉上的慍怒，我有些不明所以。
「失陪了，」我朝著西裝男點點頭，跟著魏以琛走向露台。
外面的冷風呼呼吹進衣袖，凍得我下意識捂住肩膀。
魏以琛冷冷瞥我一眼，下一刻，帶著體溫的外衣落在我身上。
他的語調里壓抑著怒火：
「沈若煙，我讓你安分點，沒讓你四處搭訕！」
「我沒有。」
我覺得莫名其妙。
他以為我在搭訕別人嗎？
「你別太好笑了，我和他才剛剛認識，連朋友也算不上。」
聞言，他臉色稍霽。
然而，我不願放過他：
「再說了，你有你的青梅竹馬，我為什麼不能有幾個朋友？」
他才緩和了不少的臉色再度變沉，大掌卻先我一步，為我披好即將滑落的外衣：
「……你最好不要惹是生非，別讓我後悔帶你出來。」
「你不用反覆提醒我，我當然有數。」頓了頓，我似笑非笑道，「當然，如果你借題發揮，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