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對勁家庭
城堡偏房，法娜喝退了周圍的侍女，走向戰戰兢兢的戴維。
伸手接過小亞羅，小心翼翼地檢查了片刻，法娜這才抬起頭，冷淡地道：「戴維·加納先生，您就讀文德爾巫術學院六年，成功帶回了妮可女士並生育了小亞羅，我對您很是感謝。」
戴維嘀咕道：「法娜女士，文德爾巫術學院並不是一個相親組織。」
「而且——就相親而言，六年時間也太長了。」
「戴維先生，您居然還知道這些？」
法娜的表情好像很驚訝，「那麼，為什麼經過六年的學習，您還不知道超凡者孕育下一代的困難？」
上當了！
戴維反應了過來。
「巫術的啟動是帶有能量輻射的，強大的巫師，甚至不用使用巫術，他的居所也會被蔓延而出的能量輻射所覆蓋，進而產生物質活化效果。」
法娜解釋了一句，看著戴維又道：
「新生兒的靈魂發育不全，身體也尚未成熟，脆弱的靈魂，會被能量輻射輕易擊碎，柔弱的身軀，也可能被能量輻射所刺激，從而產生各樣變異……」
小亞羅安靜地看著兩人，他能夠分辨出來，此時是侍女在訓話。
這是什麼情況？
年老的侍女在訓斥城堡的主人？
這種事情正常嗎？
難道自己的身份，並不是城堡的繼承人？
剛才這位侍女背後，為什麼會出現風流一樣的翅膀？
自己父親前面是不是隱形了？
法娜並不知道懷中小亞羅滿腦子的疑惑，瞥了一眼戴維，「我再次提醒您。」
「您的妻子，妮可女士，為了這個新生兒，甚至飲服了，專門為囚犯所煉製的巫力抑制藥劑。」
「您的父親，帕赫茲·加納大人，早就聽聞了小亞羅的降生，專門派出了五位正式騎士，循環往復地出入這座小城堡，只為聽到小亞羅每天發生的點點滴滴。」
「可受困於年老體衰，體內能量輻射加劇，便是如此的喜愛與想念，他都不敢前來親自探望。」
「在此情況下，尊貴的戴維·加納先生。」
「您——居然將小亞羅抱在手中，貼身施展巫術！」
「您知道，這可能對小亞羅產生多麼嚴重的影響嗎？」
亞羅滿頭霧水地抬起頭，雖然他還聽不懂新世界的話，但對於自己新的名字，他還是能分辨出來。
是因為我，所以這位侍女在訓斥父親？
戴維辯解著：「我剛才施放的，是『伊路米折光隱術』，這是專門用以隱藏自身的巫術，隱藏自身的巫術，能量波動本來就微弱。」
「我還是體內釋放，最終產生的能量波動，不會與常態中的能量波動相差太多。」
「這種程度的能量波動，不會對小亞羅造成什麼影響啊。」
法娜似笑非笑道：「我不過是一位可憐的騎士，當然不能理解高貴的巫師知識，只是希望，等會兒，您可以將剛才的話，再與帕赫茲·加納老爺敘述一遍。」
戴維大驚失色：「什麼！我的父親……知道這件事了？」
「這件事情，我是不可能對主人隱瞞的。」
「法娜女士，您不能這樣做！」戴維痛苦地哀嚎，「您知道他會對我做什麼嗎？」
聽到那激動的語氣，余光中所看到的誇張表情，亞羅不禁懷疑，自己的父親，是不是觸犯了什麼事情，要被嚴重處理了。
不能讓其他人發現能隱身？
是什麼奇怪的種族嗎？
前世複雜的記憶，給予了小亞羅強大的聯想能力，但在增強接受力的同時，卻也令他更難判斷現在的情況。
問題是……我也沒發現自己有什麼奇怪的能力啊？
亞羅收斂心神。
現在應該想想辦法，怎麼才能幫到今生的父親，我還沒有長大，父親就是我最好的庇護傘，他可不能倒了。
對了，剛才自己驚嚇喊叫的時候，這個侍女立即應聲回應。
往些日子，自己也時常被這位年老侍女餵養。
若不是看到她的穿著與其他侍女相同，還天天帶著其他侍女一起勞作，自己都會以為，這就是今生的奶奶了。
既然這樣……
「風……呢。」
小亞羅用微弱的聲音，學著戴維的呼喊。
聽到自己那柔甜的聲音，小亞羅的羞恥心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並非真心想要發出這種聲音，可他的年紀太小了，才不過半歲，聲帶部分基本就沒開始發育。
再加之小亞羅故意隱瞞，出生到現在就沒怎麼出聲，新的身體對於怎麼發聲實在太過陌生。
……
「做什麼？讓你在不使用精神力的情況下，和騎士進行戰鬥？」
法娜女士準備終止與戴維毫無意義的對話，抱著小亞羅，轉身往外走。
「我覺得不錯，甚至可以多做幾次，可以很好地鍛鍊你的戰鬥意識。」
「不單單是騎士，而是騎士們！他會叫一群騎士群毆我！」戴維連連哀嚎，「不，法娜女士，法娜阿姨……」
小亞羅見此情況，不再堅持調整自己的聲音，連忙拉起年長女僕的衣領，眨巴著自己的眼睛，奶聲奶氣地發聲。
「法……吶！」
法娜女士身體一僵，不由停止腳步。
「這……」戴維也吃驚地看向小亞羅，房間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亞羅心中一緊，忐忑地思索著。
自己做錯了嗎？
不！
自己忍了六個多月不作聲，就是為了安全。
可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嬰兒，如若父親出事了，家庭中缺少了父親，怎麼可能還擁有安全！
為了父親，自己的暴露肯定值得！
更何況，自己畢竟也有半歲了，現在發出兩個『簡單』的聲音，不誇張了吧……應該？
「法……吶！」小亞羅喃喃重複了一句。
戴維身體一激靈，抬頭苦笑道：「好吧！看來不用您通知他了，我馬上就去找他。」
……
當天，父親戴維便離開了城堡，等到第二天小亞羅再次看見戴維的時候，要不是衣服沒換，他差點沒將父親認出來。
鼻青臉腫的面容不必多說，就連往日非常愛惜，時常打理得異常平順的金色髮絲，此時也是灰黑一片。
狗啃般的頭髮中，還散發著一股皮革烤煳的味道。
而後的日子，亞羅也發現自己的待遇完全改變了，平日的安寧再也不見。
周圍還時常出入各種學者，開始對還在懷抱中的小亞羅，教導各樣無聊的知識。
為什麼說無聊？
只要每次看著父親嘴角滴落的口水，就能大概理解一二。
亞羅甚至根據父親入睡的速度，大致將課程的無聊程度做了個分類。
最強級別可以稱為『入眼教授』。
也就是學者走入房間，父親就入睡了。
最弱的也可以稱為『午餐教授』。
學者開講差不多半個小時，父親就開始點頭。
……父親大人啊！
這輩子你別想在我面前樹立什麼高大形象了！
你學渣的身份暴露得太早了！
不單單戴維無聊，小亞羅其實也感覺無聊。
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家庭的人是怎麼想的，有給幾個月大的嬰兒授課的道理嗎？
完全就聽不懂啊！
這可不是聽不懂內容，他是直接聽不懂語言，也就勉強能從少數描繪的圖案中，大概了解絲毫。
要知道，他從出生到現在，總共就說過兩個詞彙！
其一就是『爸爸』，這還是小亞羅看他天天將自己帶在身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才開過幾次口。
其二，就是前些日子，小亞羅所喊的那句『法娜』……發音雖然不是很正常。
沒錯，他就連『母親』都沒喊過！
從未練習過說話，光是靠著聽，怎麼可能這麼快學會一種新語言！
說起來，今生的母親也很奇怪啊，從自己出生後開始，自己就再未親眼見過她，可城堡中卻時常響起她的聲音。
「小亞羅，有沒有想母親？」
看，這聲音又來了！
想個鬼啊，突然有個聲音在耳邊迴響，周圍卻又看不到其他人在，要是正常嬰兒，恐怕早就嚇得神經衰竭了。
小亞羅翻了翻白眼，這句話他聽得太多，大概都能猜到其中的意思。
他不作理會，反而轉了轉腦袋，將遮擋視野的柔弱物品頂開。
父親真是太不負責了，居然讓這般大的侍女抱我，不知道太大了，會導致我的生活很不方便嗎？
小亞羅心中暗自抱怨的時候，正在偏房午睡的戴維卻突然驚醒，猛地起身，跑向了窗台，看到城堡外的麗影，立即向外跑去，同時開心地高喊：「妮可，你終於回來了！」
「是的，我調理好，馬上就趕過來了！」
妮可的面色異常蒼白，好像有許久未曾曬太陽了，但從她那濕潤的褐發，還有嶄新的衣物可以看出，她就在剛才進行過洗漱。
戴維幾步上前，看到妮可憔悴的面容，憐惜地道：「我早就說過，你其實沒必要做到這般苛刻的程度，你看，學院中還有不少的正式巫師，生育後代的時候也沒做到這種程度啊！」
妮可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可面容上卻堆滿了興奮，滿不在乎道：「你父親說的那個道理，其實我很認同。既然發現能量波動會對嬰兒產生影響，我們自然要做到最好，只要小亞羅能健健康康就好。」
「不管什麼東西，不論劑量就談毒性的，都是一個謊言。」
戴維鬱悶地嘀咕，可是，他的那些道理要是能說服妮可，前面的做法就不是那樣了。
「你的頭髮是怎麼了？現在的你可沒原來的帥氣了，在我心中的分量都降低了一個百分點呢！」
妮可盯著戴維的腦袋，嬉笑著邊走邊道。
距離戴維使用巫術的那日過去了不到半個月，他臉上的紅腫雖然消了，可頭髮還沒有這麼快長齊。
「嗯？啊？」
戴維怎麼敢將自己所作坦言，雖然在他的看法中，那般並不過分，可直說也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於是顧左而言他，岔開話題。
「你剛剛說什麼？對了，我們要不去看看小亞羅？」
聽到這句話，妮可精神一振，雙手捧在胸前，漂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憧憬的光澤，滿臉期待地回頭，「小亞羅在哪裡？快讓我去看他，他現在肯定長得很可愛了吧？」
……
書房中，前面那位中年禿頂的講師說得眉飛色舞，神色激昂，可在小亞羅看了許久後才發現，這位『教授』教導的居然是數學，而且還是小學一年級程度的數學！
虧你穿得這麼整齊正式，居然只是個小學級別的老師。
小亞羅心中雖然抱怨，卻也認真聽了片刻。
在確認這個世界的數學也是十進位，並且勉強記下零到十的數字符號，同時確認這個世界的加號，就是前世的乘號後。
小亞羅無奈地發現，這位『教授』後續教導的東西，對於自己而言，已經沒有半點收益了。
但在此時，懷抱小亞羅的那位年輕侍女卻聽得異常痴迷，對於她而言，這可是如何都求不來的機遇。
一個講得興起，一個聽得認真，兩人卻是異常合拍。
就是可憐了小亞羅，不知不覺中，再次身陷球圍。
聽那不明所以的激昂語調，感受著周圍的一片柔和，小亞羅的眼皮不由自主往下墜。
年幼的身體實在太容易疲倦了啊！
小亞羅感慨片刻，蠕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更為舒適後，就準備開始休息。
踏踏踏……
幾個月的適應，讓小亞羅第一時間分辨出，這是父親的腳步聲，其中，還摻雜著另一組陌生的腳步。
父親來了？
放風時間到了嗎？
小亞羅懶懶散散地閉上眼睛。
管他什麼事，反正等我睡醒了再說，現在天大地二我老三。
誰還敢剋扣我的放風時間？
正當他昏昏欲睡之時，身體忽然騰空，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將他迅速驚醒。
「我的小亞羅！」
……
伴隨著嘈雜的話語聲，碩大的女性面容，映入了小亞羅懵懂的眼中，未等他反應過來，那張大臉已經親昵地靠近，對著他的小臉就是一陣揉捏。
嗚……
空間在不斷晃動，勉強從余光中看向一旁走來的父親，卻未曾從他臉上察覺到絲毫緊張，反而有著幾分憐惜。
再看到她不時地比對著兩者的五官，好像是在說『這裡像我，那裡和我像……』。
直到小亞羅注意到一股熟悉而又溫馨的心跳節奏後，他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自己的母親？
不能怪他這麼久才想到，他就在出生當天見過母親一眼，那時的他視力還沒發育，若不是十月懷胎的時候就有了記憶，此時真不一定能認出。
「哇哇。」
小亞羅隨意地叫喚兩聲，給今生母親一點面子，算是打招呼了。
卻不想自己無意的叫喚，引來了巨大的反應，就見母親異常興奮地向父親說著什麼，臉上掛滿了得意的傻笑，看向小亞羅的眼神充滿了寵溺。
旁邊的禿頂『教授』見完全無人理會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環顧四周後，鼓起勇氣道：「戴維先生，既然今日夫人回來，我就不打擾，先告辭了。」
妮可詫異地抬頭，這才注意到，原來書房中還有其他人在。
等到戴維送人回來後，妮可忍不住詢問：「戴維，他是誰啊？你的朋友嗎？又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的，這是給亞羅教學的老師。」
「啥？」
妮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追問，「給亞羅教學？我沒有聽錯吧？」
「這是父親的意思。」戴維避開自己所作所為不談，將其他事情全部坦言。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亞羅可能是個天才。
得知了這件事的妮可，更是來了興趣，全盤否認了戴維他們制定的天才培養計劃，之後更是辭退了老師，自己貼身開始教導。
第一天，妮可就不斷地在小亞羅的耳旁重複『叫媽媽』，只要看到小亞羅睜開了眼睛，她就會跑過來開始念叨，大有海枯石爛不罷休的氣勢。
此刻，小亞羅終於體會到，大話西遊中，孫悟空的心情了！
一句話在耳旁，重複，重複，再重複……簡直比洗腦魔歌還洗腦！
從白天到傍晚，弄得小亞羅心力交瘁，精神恍惚，一個不小心，口中就蹦出了一句：「教嘛嘛！」
然後，潘多拉魔盒打開了。
妮可就好像不需要睡覺一樣，不管白天黑夜，只要小亞羅醒來，妮可就會立馬出現，不斷教導各樣詞彙。
如此短短三個月，他就成功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語言，可以和母親進行交流了。
而這，卻又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小亞羅真厲害，居然可以自己抱著奶瓶吃！」
「母親，請你閉嘴。」
「小亞羅真厲害，居然知道自己穿衣服！」
「母親，請你出去！」
「小亞羅真厲害，居然在拉硬粑粑！」
「母親大人，請您閉嘴，並且滾出去！」
（╯‵□′）╯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