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您還記得您是個簽過合同的演員呢？」
「......」
楚帆站在導演面前，大氣不敢出。
這就跟逃了一個月課突然面對班主任一樣。
導演陰陽怪氣了一出，倒是也沒為難他。
從楚帆直接預支了所有工資開始，導演就默默的盯著他。
好歹也是前黑手黨，導演對事件敏感性很高，他們這邊剛簽了合同，那邊胡納就借著帆船國安的勢坑了楊老大一個酒店，導演立刻就明白了什麼。
接著一個成人用品的牌子突然在上層熱起來，包括前天一個非法買賣野生動物的據點被搗毀......
導演不是傻子，胡納是個執行力很強且很忠實的孩子，但沒這能力。
那就是胡納手下的「小弟」，楚帆。
但有點秘密很正常，這個劇組誰沒點秘密。
多了新素材，導演默默更更改改加進自己邊拍邊寫只有特別籠統大綱的劇本。
好哎，明天的戲有了。
大群像劇，楚帆缺的戲也不算多，來到化妝間做妝造，預計兩天就能把劇情補完。
化妝師在畫，楚帆快速翻看劇本。
男主自小身邊便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們無處不在。
或許是公交車上拎著會流出紅水的黑色大塑膠袋的乘客，或許是放學路上站在路燈下的同學，或許是數十年如一日按時按點從樓下跑過沖窗戶揮手的鄰居。
他們都長著一張讓人記不住的臉。
多年來，男主早已習慣著一切，直到有一天，隔壁突然搬來一個女人，他塵封的記憶也慢慢被打開......
這是個倒序性劇本，男主在女主的帶領下來到鬼域，一步步找回自己的過往，變回鬼域之主。
楚帆的角色，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是的，他的角色是「一些」。
穿上發黃的校服，燈光一打，楚帆遠遠的往那一站——
就讓人沒有印象。
化了半天妝，就上個粉底液，這張臉平平無奇到化妝師都不知如何下手，是帥的，但帥的毫無印象，過目就忘，正臉照貼到通緝令上都不好認。
可毫無特點是不是也是一種特點？那麼又該怎麼定義有特點和沒特點？概念是怎麼定義的又是誰定義的......
簡單畫個妝畫的化妝師思考人生。
閒的冒泡的劇組熱熱鬧鬧開工了，人群中還有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王志。
楚帆也是突然看見他竟然還在蹦噠。
只不過王志身邊沒有人圍著轉了，而是神態異常討好的圍著李班班轉，原本虛胖的身體都瘦了很多。
這種人想報復他，不是把他弄死，也不至於，而是讓他「沒面子」。
不經意間兩人對視，王志控制不住的露出滿臉怨毒。
他解除合約已經一個月了，帆船娛樂一直吊著沒有簽他，可楚帆胡納兩個屁都不是的學生，竟然直接就簽了！
起初王志是沒有在意的，他相信自己將是公司一哥，合同規格肯定和這些小兵不一樣，但拖來拖去，合同一直沒簽下來，王志也急了。
但他至今都沒懷疑自己沒能力，他懷疑是李班班從中作梗。
「那個誰，作曲呢？作曲過來！」
遠遠的導演聲音傳來，王志趕緊跑過去：「在這在這！」
「第一幕夜校，一個月了，作曲出來了嗎？」
「額......這個......最近沒什麼靈感。」
王志汗流浹背，他不是沒靈感，他做出來了幾首，但根本不是楚帆唱火那首歌的水平！
導演不滿意！
瞥了王志一眼，導演似有似無小聲嘟囔：「巴結人倒是有靈感。」
王志頓時尷尬的要命，看向李班班的眼神更加怨毒。
導演瞥過去，王志到現在都沒反思過自己，如果他作曲能力真的強，導演會在他吃教訓後撈他一把的。
現在，算了吧。
要吧找新作曲提上日程了。
「鋼琴總會彈吧，一會你去給楚帆做個替身彈琴。」
「這！導演，我起碼是個作曲，怎麼能給一小配角做替身呢？」
導演震驚的看著他。
你都快被涮下去了，欠著幾千萬債務，不趕緊找個留下的理由，還在意這個？！
人真的可以傻唄到這種程度？
導演甚至原因相信他是個擁有系統必須做某些任務的穿越者。
「那你......行吧，你開心就好。」
王志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人出門在外還是要硬氣，拒絕不合理要求，才不會被騎在頭上當牛做馬！
他堂堂作曲怎麼能給男配做替身！
導演不知道王志在燃些什麼，他開始懷疑自己思路有問題。
算了，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ノ
「楚帆，你會彈鋼琴嗎？」
「不會。」楚帆搖頭：「有拉的四弦琴嗎？」
「拉的四弦琴？小提琴？」
導演找了把小提琴過來，楚帆試著拉首曲子，可以，跟廢土的琴一樣。
「但是這個曲子，小提琴無法演奏啊......」
「我聽聽。」
一首簡單的古典鋼琴樂，主要是年代久了不用要版權。
楚帆聽了一遍，大概懂他要什麼感覺。
「導演，歌能改嗎？」
「你有這個能力？」
楚帆撇撇嘴，沒說什麼。
演員就位，鏡頭拉進。
滿臉麻木的學習開門走進出租屋。
出租屋就和他發黃的校服一樣的陳舊。
隨便拿出冰箱裡的饅頭，饅頭已經發霉，但學生像看不見一樣啃起來，轉身進屋放下書包，學生從床下拿出一個裝飼料的大編織袋。
將屋內的衣服鞋子扔進編織袋，學生在收拾屋子，準備離開。
將衣服全部裝完，學生看到柜子深處有一個木箱子。
木箱子？
學生皺著眉將箱子拎出打開，裡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玩具，和一架陳舊的小提琴。
學生愣了一下。
他拿起這架小提琴，琴上落了慢慢一層灰，可琴弦缺嶄新依舊。
學生跪在地上架起小提琴，麻木的眼神似乎閃出了些許光亮。
他抬起頭，弓落在琴弦上。
撕拉——
尖銳的聲音響起，隨後又變得低沉悠揚。
導演猛地坐直！
原創歌曲！
學生默默的拉著，音樂由窒息的低沉逐漸高昂起來，學生的眼神也越來越亮，他站起身，音樂如掙扎著將露出海面的太陽，四周越來越亮，那抹紅也即將，馬上露出！
蹬！
琴弦斷了！
所有人齊齊一愣。
學生也架著琴，怔怔的愣在原地。
身上原本將要迸發出的生命活力，徹底消失殆盡。
他放下了琴。
眼神更加沉寂。
片刻後，他拎著裝滿的編織袋離開出租屋。
不過裡面裝的不是衣服。
楚帆離開鏡頭，所有人還是愣愣的。
這部分完全沒按劇本。
但所有人都清楚，這段音樂，這幕片段，一定會永留影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