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循瞪了他一眼:「眼下還有什麼好主意?!滅口得滅口!趕緊在人押上京城前先把那些知道內情的人處理掉,否則一旦他們開口,我們全都要完蛋!」
王文聽後,臉色更加陰沉,他知道陳循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但這種做法無疑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他沉思片刻,終於開口:「那批貨物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你難不成還想搶回來不成?!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減少損失。必須立刻切斷所有與那批貨物有關的線索,確保不會牽連到我們。」
「要儘快找到郕王的弱點,或許能以此作為交換條件,讓對方放棄追究。我們得準備一筆銀子,以備不時之需,或許能用來平息事態。」
「若皇上醒了呢?」
陳循閉了閉眼:「若是醒來罪責......那就走最險的那步棋。」
王文臉色變了又變:「要不要告知襄王?」
「我之後再去尋他。」
令王文和陳循等人沒想到的是,皇上朱祁鎮昏迷半日便被老御醫以高超的醫術喚醒,雖然身體虛弱,但神志清醒。
隨後一道旨令傳下——抓拿王文和陳循等一批大臣。
旨令中明確指出,他們因涉嫌謀逆之罪,必須立即逮捕歸案,錦衣衛和禁軍即刻出動,封鎖了所有通往城外的道路。
消息迅速在京城內傳開,王文和陳循等人在得知消息後,還未來得及給襄王通風報信,便被錦衣衛和禁軍團團圍住。
「本官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王文被府內侍衛圍在身後,李要拔出腰間的繡春刀直指王文的胸膛。
「王尚書,你要抗旨不成?!」
王文怒目圓睜,面對李要的質問,他毫不退縮:「我王文一生忠於朝廷,豈會抗旨!但此事必有蹊蹺,我要求面見皇上,親自解釋!」
李要從袖中掏出一封密信,信封上赫然蓋著皇上的玉璽。他將信丟在王文的腳邊:「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
王文低頭一看,只見信封上那熟悉的玉璽印記,心中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他拾起信封,緩緩拆開,目光掃過信中的內容,臉色越發難看。
「這!這不是真的!這都是污衊!這都是郕王污衊我!我何時與奸賊有過勾結?!」王文的思緒飛速運轉,郕王的動作居然如此之快!
都怪陳循那蠢東西!
若不是他輕信了郕王的詭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王文心中暗自責怪,但此時已無暇
多想,他必須儘快澄清誤會,否則不僅自己的性命難保,連家人的安危也難以預料。
「我王文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封信顯然是偽造的,我請求立刻面見皇上,以證明我的清白。」
李要朝身後的錦衣衛揮手,面無表情地說道:「王大人還是省省力氣吧。您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證據確鑿,您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
錦衣衛們立刻圍了上來,將王文緊緊包圍。
王文看著四周的錦衣衛,知道再無迴旋的餘地,只得束手就擒。
他心中暗嘆,自己一生謹慎,卻沒想到會栽在這樣的陰溝里,進入陰濕的牢房,陳循早就穿著囚衣蹲在角落,抬頭看見來人,急忙起身拖著鎖鏈,
「王大人!王大人!」
陳循面露苦澀:「我真是悔不當初,不該輕信那外頭人的花言巧語。」
王文沒有回應,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心中卻在思索著如何利用這個機會,現在說什麼也沒用。
陳循見他沉默不語,一顆心七上八下,「王尚書,你......這下該怎麼辦啊,會不會被斬首示眾?這牢房裡陰冷潮濕,我這把老骨頭怕是經不起這樣的折磨了。」
陳循的聲音顫抖,蹲在低頭抓著頭髮,老鼠在角落裡竄來竄去。
忽然聽頭頂王文輕聲道:「急什麼,這不還沒死嗎?只要沒死就還有機會。」
陳循聽聞此言,原本絕望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他抬頭望向王文,眼中滿是求助之色:「王大人,您足智多謀,定能想出脫身之計。我等現在身陷囹圄,若不儘快想辦法,恐怕真要命喪於此了。」
王文挑著乾淨的乾草盤腿坐下:「你我雖同陷困境,但你我皆是朝廷重臣,豈能輕易放棄?現在首要的是穩住心神,不可自亂陣腳。我等必須冷靜分析當前局勢,尋找一線生機。」
陳循聽後,連連點頭:「王大人所言極是,我等必須團結一心,共度難關。您有何高見,儘管吩咐,我陳循定當全力以赴。」
王文環顧四周,低聲說道:「皇上還未動怒,只要我們能夠找到合適的時機,向皇上陳情。」
陳循不解:「打入大牢還不動怒?」
難不成還要等到砍頭之時?
王文不以為意:「陳大人,我知皇上性情,他若真要動怒,豈會留我們到此時?他只是不願動用雷霆手段罷了。皇上向來以仁治國,若我們能抓住機會,以誠懇的態度和合理的解釋,或許能贏得皇上的寬恕。」
陳循聽後,心中稍安,但仍舊憂心忡忡:「王大人,您所言甚是。只是,我們如何能確定皇上會給我們陳情的機會呢?畢竟,朝中局勢複雜,我們又身陷囹圄,消息閉塞。若是我們貿然行動,恐怕會適得其反。」
「有一人可帶我們離開此處。」
皇宮,御書房。
朱祁鎮服下老御醫的藥丸後,臉色逐漸恢復了血色。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體力正在慢慢恢復。老御醫在一旁觀察著皇上的反應,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吳太后閉目轉著手腕佛珠,聽老御醫言:「皇上,龍體已漸康復,但需靜養數日,切勿過度勞累。」
吳太后睜開眼,由宮女扶起:「既然皇上無礙,哀家便回宮歇息,不再過問朝政之事。」
朝中之事紛繁複雜,非她一介女流所能左右。
朱祁鎮起身欲送:「多虧太后及時援手,朕方能安然無恙。」
吳太后微微一笑:「皇上言重了,哀家不過是盡了本分。如今皇上身體已無大礙,哀家便放心了,皇上請留步,不必送哀家回宮。」
說罷,吳太后緩緩步出御書房,宮女緊隨其後。
朱祁鎮目送太后離去,跌坐在龍椅,看向案台上的急信,怒氣又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