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點頭附和:「對!殿下身份尊貴未成婚,容貌俊朗,且平日裡鮮少露面,正適合潛入醉花樓暗中查探,點上醉花樓花魁也不會引起懷疑,嗷!老於你踩我做什麼?」
于謙眼睛都不眨一下:「殿下你放心,外頭有咱們接應,無需殿下擔憂。臣等已安排妥當,此行並非單打獨鬥,臣等會暗中協助,隨時傳遞消息。
朱祁鈺啞口無言,怪他未成婚,在這裡頭被鑽了空子,正好他親自前去更能深入了解情況,避免誤判。
他思索片刻,終於點頭答應:「罷了,既然事已至此,本王便親自走一趟。」
當夜成敬就翻出了殿下壓箱底的衣物,精心挑選了一套華麗能閃瞎狗眼的紅袍,上面繡著金線雲紋,光彩奪目,確有皇家風範。成敬又找來一頂嵌玉的冠帽,配以一雙質地精良的黑色靴子,整套行頭無不彰顯出高貴不失風雅的氣質。
朱祁鈺上下看著派頭,猶豫道:「你確定......大明女子喜歡這派頭?花里胡哨本王不是去成婚!」
「殿下啊!當下女子好艷麗之風盛行,皆以華麗為美。您這身裝扮,正合時宜,您放心,這身行頭定能讓您在人群中脫穎而出,贏得她們的青睞。那醉花樓的花魁更是對這種風采情有獨鍾!」
「殿下你放心!絕對不會丟了你的臉!」
朱祁鈺只能穿著一身如開屏孔雀般華麗的衣裳,晚間坐上馬車往醉花樓趕去。
醉花樓坐落於繁華的京城中心,四周環繞著熱鬧的市集和琳琅滿目的商鋪。
樓高三層,飛檐翹角,雕樑畫棟,門前掛著一塊金漆大匾,上書「醉花樓」三個大字,氣派非凡。夜幕降臨,樓內燈火通明,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香氣襲人。
樓內賓客絡繹不絕,歡聲笑語此起彼伏,格外熱鬧。
朱祁鈺踏入樓中,立刻感受到一股奢靡之風撲面而來。只見樓內裝飾極盡奢華,金碧輝煌,珠簾輕搖,處處彰顯著富貴之氣。牆壁上懸掛著名家字畫,屏風上繡著栩栩如生的花鳥。
大堂內薄紗美人抱著琵琶輕撥,琴聲悠揚,伴隨著陣陣香氣,令人心醉神迷。
朱祁鈺只帶了成敬一個小廝,後者一邁入門兩眼就瞪得如同銅鈴般大,滿臉的驚艷和好奇。
成敬平日裡雖也見過不少富貴場面,但像醉花樓這般極盡奢華的地方卻是頭一遭。他不由自主地四處張望,咽了把口水:「乖乖耶,這裡的富貴氣派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誒喲!這位客官是第一次光臨咱們醉花樓吧?快請進,請進!」老鴇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一身華麗裝扮,兩隻渾眼上下打量著朱祁鈺和成敬,嘴角掛著職業化的殷勤笑容。
她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丫鬟趕緊上茶,一邊熱情地引導著他們往裡走。
「兩位貴客請隨我來,咱們這醉花樓有諸多絕色佳人,個個才藝雙全,定能讓二位盡興而歸。且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便是那舞姿歌喉,也是京城一絕。咱們樓中還有專門的雅間,布置得極為雅致,最適合品茗賞樂,談天說地。」
「若二位有興趣,還可移步後園,那裡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別有一番風味。今日難得貴客臨門,定要讓二位享受到最頂級的待遇。梅花和春蘭!你們兩個先領著貴客去後園逛逛,務必讓他們感受到咱們醉花樓的獨特魅力。」
老鴇一聲令下,兩名身著翠綠衫裙的丫鬟立刻應聲而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身著薄紗,身姿婀娜,面容姣好,拋來媚眼。
「兩位客官請隨奴婢來。」
輕聲細語地引領著朱祁鈺和成敬穿過雕樑畫棟的長廊,步向那隱匿在花木扶疏之後的幽靜後園。
沿途,偶爾有幾名身著華服的女子從旁經過,輕紗拂面,眉目含情,舉手投足間盡顯風姿。
又見不少醉醺醺男子擁著妓子往各個雅間走去,關上房門就聽屋內喘息聲和嬌笑聲此起彼伏,空氣中瀰漫著脂粉香和酒氣,顯得格外靡靡之音。
朱祁鈺起初還有些不自在,多看了兩眼就心靜不少,扭頭見成敬被這香艷的場景臉紅,兩眼直瞪著路過的美人。
「欸!收收神!你想掉腦袋嗎?」
成敬猛地回過神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忽然見前方有一高挑女子身著淡紫色長裙,腰間繫著一條精緻的銀鏈,步履輕盈,宛如仙子下凡。
她的面容清麗脫俗,眉目間透著一股冷艷的氣質,與周圍的鶯鶯燕燕截然不同,一雙狐眼看來,朱祁鈺倒吸一口冷氣,艷而不俗,是為上品。
梅花和春蘭見他呆愣在原地,梅花掩嘴輕笑,眼波流轉間透出一絲得意。
「客官這位可是醉花樓花魁,咱們這醉花樓的頭牌,名喚紫煙,不僅才藝出眾,更是才情了得,不知有多少王孫公子為了一睹芳容,不惜一擲千金。」
朱祁鈺搖扇:「哦?如此才情,倒是少見。不知紫煙姑娘可願為吾等獻藝一曲?」
「今夜怕是讓客官失望了,紫煙姑娘今夜被邀至別處,恐難為二位獻藝。」
「對方出多少銀子?我出雙倍,今夜我只要紫煙姑娘。」
梅花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客官真是豪氣,不過紫煙姑娘的身價非同一般,對方可是出了五百兩銀子。」
朱祁鈺眉頭一挑,成敬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這裡是千兩黃金,足夠了吧?」
梅花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笑得更加燦爛:「客官真是大手筆,奴婢這就去通報紫煙姑娘。」說罷,她輕盈地轉身,裙擺如花瓣般飄揚,匆匆向內院走去。
春蘭知是來了個出手闊綽的貴客,殷勤笑道:「客官可要包上上等雅間,紫煙姑娘只在最雅致的房間裡獻藝,那裡不僅布置得極為奢華,還能俯瞰整個醉花樓的花園,景色宜人。」
這套路放在後代就是捆綁銷售,偏男人好美人,包下了美人在先,誰還計較一間上等雅間,朱祁鈺直接大手一揮:「就按你說的辦,雅間也一併包下。」
春蘭見狀,心中暗喜,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客官真是爽快,奴婢這就為您安排。」
她轉身向樓上的雅間走去,步履輕盈,心中盤算著今晚的提成,隨後有小婢快步上前引兩人上樓:「兩位客官請隨奴婢來,雅間已經備好,紫煙姑娘正在裡面等候。」
樓梯盡頭,一扇精緻的雕花木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布置得極為考究的雅間。朱祁鈺步入其中,一聞到幽香就凝眉。
這股味道......與斷肢的濃香有幾分的相似。
成敬則早已迫不及待地望向屏風後,隱約可見一抹紫色的身影,小廝攔下成敬朝他擠眉弄眼,哪有主子行美人身旁有小廝盯著的道理。
成敬猶豫,被朱祁鈺揮手示意:「退下吧,就在門口守著。」
朱祁鈺步入雅間,目光掃過四周的布置,美酒和佳肴早已擺滿桌案,香氣四溢。朱紅色的地毯鋪陳在地,他緩緩走到屏風前,輕聲問道:「紫煙姑娘,可否現身一見?」
屏風後傳來一陣輕柔的笑聲,琵琶聲漸漸響起,宛如流水潺潺。
「客官要點什么小曲?鴛鴦戲水如何?」
屏風後的紫煙姑娘聲音婉轉,帶著幾分俏皮。朱祁鈺邁步繞過屏風:「點曲不如一同飲酒賞月,姑娘以為如何?」
紫煙姑娘輕笑一聲,琵琶聲驟然停止,她緩緩起身,露出一身紫色的紗衣,輕盈如煙。朱祁鈺目光微凝,近看才見她面容清麗,眼波流轉,確有幾分姿色。
紫煙姑娘輕移蓮步,走到桌前,斟滿一杯酒,雙手奉上:「既然公子有此雅興,紫煙自當奉陪。」
動作優雅,酒香隨著她的動作在空氣中瀰漫開來。朱祁鈺接過酒杯,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緩緩舉杯輕抿一口,酒液入口甘醇,回味悠長。
「姑娘的琵琶技藝高超,不知用身子彈如何?」
紫煙咬唇嬌嗔地瞪了朱祁鈺一眼,面上泛起一抹紅暈,似是羞惱又似是無奈。她輕輕放下琵琶,雙手交疊在身前,低聲道:「公子說笑了,紫煙雖是風塵女子,卻也知自重。」
朱祁鈺一把扯過她的手臂拉入懷中,摸著她的纖纖細手,手感柔滑如絲,帶著一絲涼意
紫煙姑娘的身體微微一顫,朱祁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姑娘何必如此拘謹,今夜月色正好,何不放鬆些?」
他的氣息溫熱,拂過她的耳畔,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紫煙姑娘咬了咬唇,終究是沒有再抗拒,任由他輕輕攬著,任由他的手在腰肢摸索。
朱祁鈺奇怪,身骨子軟不是練武的料,那背後就有人盯著,看一眼雅間的裝飾,屋內寬大,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只有軟床底。
「啊!」朱祁鈺二話不說抱著紫煙往軟床走去,幾下撕拉衣裳,露出戲水鴛鴦肚兜。
「客官猴急做什麼?美酒還未斟滿,怎能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朱祁鈺急於驗證一件事,掐著她的下巴打量,嫌棄問:「伺候的功夫如何?可伺候過其他客人?」
紫煙姑娘眼波流轉,輕嘆一聲,柔聲道:「公子誤會了,紫煙雖身在風塵,卻從未有過輕浮之舉。伺候客人的功夫,自是盡心盡力,但絕不敢有半分懈怠。」
「可能伺候個太監?」
紫煙姑娘臉色微微一變:「公子說笑了,無論是何等客人,只要進了這雅間,紫煙自會盡心伺候。」
眼睛朝他身下看去,不知他是有把子還沒把子,咬唇伸手探下,被朱祁鈺甩了個耳光:「放肆!」
朱祁鈺怒喝一聲,紫煙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她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咬唇跪地:「公子息怒,紫煙知錯了。只是在這風月場所,難免有些規矩不得不遵從。若是公子不嫌棄,紫煙願以其他方式賠罪。」
她低垂著頭,袖子握拳,她哪裡受過男人的委屈,都是男人們眼巴巴上趕著千金求她一笑。如今卻在這男人面前低聲下氣,心中不甘。
忽然瞥他腰間掛著拇指大的紅珠石,兩眼一亮,這等不俗之物只有宮內的貢物才有,尋常人等難以得見。紫煙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轉而換上更為諂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開口:「公子這顆紅珠,怕是極為貴重吧?」
朱祁鈺隨手將紅珠拋向紫煙,淡淡道:「南海小國上貢之物,此物雖貴,卻不及你一笑。若你能讓本公子開心,這顆珠子便贈予你。」
紫煙聞言,心中暗喜,面上卻故作矜持,輕聲道:「多謝公子厚賜,紫煙定當竭盡全力,以報公子知遇之恩。」
她眼波流轉,嘴角微揚,顯然已有了應對之策,使出了渾身解數,盡顯風情萬種。
成敬蹲在門口抓耳撓腮,豎著耳朵聽屋內動靜,忽然聽隔壁雅間傳來尖叫聲和鞭打怒吼聲。
「你敢耍老子!什麼貨色也敢糊弄老子!滾!」
「啊!啊客官息怒!客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女子聲音顫抖,帶著哭腔,被嚇得魂飛魄散。隔壁的喧鬧聲越來越大,夾雜著桌椅翻倒的巨響。
成敬偷偷探出頭去,只見一名滿臉橫肉的壯漢怒氣沖沖地走出雅間,身後跟著那名衣衫不整、淚痕滿面的女子,壯漢余怒未消,狠狠地踢翻了門口的花盆,一腳踢她的肚子。
「懷了東西還敢來接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壯漢怒吼,那女子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肚子,臉色慘白,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
老鴇從樓下跑來:「誒喲這位客官,您這是怎麼了?消消氣,消消氣!這丫頭不懂事,衝撞了您,我給您賠不是了!」
她一邊說,一邊點頭哈腰,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那壯漢怒氣稍減,但仍惡狠狠地瞪著地上的女子:「你們醉花樓怎麼還讓懷了身的玩意出來伺候!我上你這來是花了銀子的,可不是來受氣的!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我看你這醉花樓也不用開了!」
老鴇聽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忙不迭地賠禮道歉:「客官息怒,小的這就給您換一個,保證讓您滿意!這丫頭確實不懂事,我這就把她帶下去好好教訓一頓!」
她說著,趕緊示意身邊的丫鬟將女子扶起,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女子這才勉強站穩,淚眼婆娑地退到一旁。
壯漢抓著不放:「那可不行!我花了一千兩的銀子!她那肚子裡的玩意是誰的?!咱們得分清楚了!別日後賴到我的頭上!」
老鴇抬腳給女子一腳:「老賴東西!懷了身子怎麼不說!現在出了事你讓我怎麼向客官交代!你這是要砸了醉花樓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