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沐英說,周宣也知道其中的原因。
大明經過常年征戰才立國,如今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年的光景,百廢待興,老朱肯定考慮過,未來的繼承者一定是要能夠休養生息的,所以朱標這位守成之主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而朱棣武功卓越,卻不適合當今的大明。
歷史也證明了老朱的選擇是正確的,朱棣在靖難之役取得成功之後,做了兩件大事,一是將都城遷到了北京,真正意義上做到了天子守國門。
第二件大事便是多次征伐蒙元,這個決定不能說錯,畢竟黃金家族的血脈仍然存在,隨時會捲土重來,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人人都懂。
問題就在於這兩件大事全部是從純軍事角度考慮的,必然會勞民傷財,若非朱高熾監國,憑藉著卓越的的內政手段穩定局面,怕是朱棣在北伐途中後院就要失火了。
雖說朱棣被尊為永樂大帝,也多是體現在他的武功上,內政方面確實差了不少,所謂的盛世不過是因為人口少,土地兼併不嚴重而營造出來的假象。
一場土木堡之變,大明便有幾十年沒有緩過來,正因為地基不牢靠。
當然,老朱不會讓朱棣當皇帝,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朱棣的血統問題。
明史記載朱棣是純漢人血統,但經過歷史學家考證之後,得知朱棣其實有一半高麗人的血統。
一個沒有純正漢人血統的兒子,老朱這位驅逐韃虜光復中華的皇帝,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即便再有能力,在老朱這裡已沒有了任何機會。
周宣知道這兩個原因,也就知道朱棣是不可能坐上皇位的,何況這個時空的歷史走向已發生了改變,朱標沒有英年早逝,更加輪不到他。
不過周宣考慮的不僅僅是老朱下一代的問題,孫子輩的問題同樣重要,大明就好比一個剛上學的小學生,前三年正是打基礎的時候,關鍵時刻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現在朱允炆已經暴露出問題,相當於家長知道孩子未來會偷偷玩遊戲,不好好學習了,自然不可能任其發展下去。
周宣是個有情懷的人,他要做的不僅是在大明安穩生活,如果只有這個念頭,手裡拿著神奇日記,已經能夠實現了。
想到後世中華民族所受到的屈辱,使周宣堅定自己的理想,那就是打造一個盛世大明,走自己的路讓西方列強無路可走,未來的天下,大明要成為一個日不落帝國。
要實現如此宏大的理想,周宣要考慮的問題就太多了,所以在繼承人的問題上,始終舉棋不定。
見周宣陷入沉思,沐英低聲說道:「周大人,有些事想了也沒用,你我做好本分就行了,至於日後會是什麼樣子,只有天知道了。」
周宣收回思緒,點頭說道:「侯爺說得對,下官就是想太多了,咱們還是談論一下山地營吧。」
沐英好奇的問道:「萬歲知道我病重的消息,為何還要組建山地營,莫非要對安南用兵了?」
「實不相瞞,組建山地營不是萬歲的意思,而是下官的決定,對安南用兵,也沒有得到萬歲和兵部的首肯。」
周宣這話的威力太大了,沐英這個廝殺慣了的漢子都忍不住站起身,滿臉震驚的看著他,顫聲問道:「周大人,你膽子這麼大,你家裡人知道嗎?」
周宣無奈的說道:「下官知道這是死罪,不過這一仗必須要打了,下官有占卜天象的一點本事,前些日子夜觀天象,發現大明馬上要陷入到危機當中。」
古人多迷信,沐英也不能免俗,急忙追問道:「周大人看到大明的什麼危機?」
「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每間隔數百年,便會出現氣溫大幅度降溫,多雨地區洪澇成災,而乾旱地區卻數年不見一滴雨水,且極端天氣頻發的現象,而大明,剛好就在這周期中。」
沐英居然點了點頭,說道:「周大人的發現,其實我也注意到了,雲南本是有雨季和旱季之分,今年的雨季卻格外的長,連綿雨水下了足足半年之久才停歇,以前未曾有過。」
周宣點了點頭,大範圍長時間的降雨,也是瘧疾爆發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一定要拿下安南這個糧倉,至少未來大明氣候異常的時候,有足以供應百姓的糧食,此事之所以沒有向萬歲說明,其中還有更為重要的原因。」
周宣湊近沐英說道:「當今萬歲體恤百姓,肯定不允許我這樣做,安南國反覆無常,中原強盛時便歸順依附,中原王朝衰落時,便要獨立且鯨吞領土,這樣的國家,應該徹底抹去。」
沐英又是一驚:「周大人的意思是,要將安南人......」
周宣做了一個有力的砍殺手勢:「一個不留!」
「嘶!」
沐英倒吸一口冷氣,這周宣可是文臣啊,文臣不是滿口仁義道德,宣揚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些大道理嗎,怎麼到他這裡,大道理變成屠國了?
「安南人民風彪悍,男女老幼皆可為兵,留下一人都是禍害,何況我大明人口會不斷增長,更加需要土地,所以安南人只能當肥料了。」
周宣露出殺伐之氣,有些人是留不得的,想到兩百個億養了一頭白眼狼就來氣,哪怕戰爭結束以後,還在和華夏爭搶南海,這樣的國家,難道留著當祖宗?
「從周大人的言談來看,你不像是文人,倒像是個屠夫,不過我是武夫,就喜歡周大人的脾氣,此事我和你一起做,萬歲怪罪下來,全算在我頭上就是!」
沐英豪爽的大笑道,他早就和藍玉密謀攻打安南,苦於道路不便,大軍難以集結推進,周宣的進攻計劃,正和他的心意。
「侯爺這是想和我搶功勞啊,不過下官很大度,可以分一半給侯爺,此戰之後,侯爺可能就要成為國公了。」
沐英再次大笑:「等你我先保住腦袋再說吧,雖然這是殺頭的大罪,但為了咱大明的江山百姓,我捨命陪君子,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