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很震驚。
從小到大,只要是她說的話,沈夫人每一句都會信,只要她掉眼淚,她所有的請求都會得到滿足。
可是這一次,沈夫人居然長腦子了,學會反問了!
沈惜月有些慌了。
這不對啊!
肯定是沈輕在挑唆沈夫人。
她眼淚滾落,一把緊緊拉住了沈夫人的手,哭著道,「娘,當初我跟二妹妹換親的事情,不也是您親口答應我的嗎?給二妹妹下藥,不也是您同意的嗎?如今因為此事,我被二妹妹奪走了所有的嫁妝,您難道不打算管了嗎?」
她開始翻舊帳,她想提醒沈夫人,她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畢竟換親的事情,她們都參與了,這後果不該她一個人來承擔。
沈夫人聽著沈惜月突然翻舊帳,心頭頓時一跳,有點兒心虛,又有點心寒,慌忙避開了沈惜月的目光。
換親的事情她是參與了,可也是因為沈惜月哭哭啼啼求著她,她才幫了沈惜月。
如今,她聽著沈惜月的意思,倒像是要把這個黑鍋全都背在她的身上。
沈夫人覺得渾身發冷,一瞬間有種不認識沈惜月的感覺。
這還是她辛辛苦苦精心養育了十幾年的女兒嗎?這還是她捧在手掌心,疼在心尖上的女兒嗎?
她有些茫然了。
趕緊推開了沈惜月的手,「是,換親的事情,我是參與了,可那也是因為你求我,我才幫你。」
沈夫人皺著眉頭,「換親這事情我已經做錯了,仔細想來,我們都對不起輕兒,如今你把嫁妝賠給輕兒,那也是輕兒應得的,我沒辦法厚著臉皮要回來。」
「娘……」
沈惜月很震驚,瞪大眼眸,「您不管我了嗎?」
「娘……咱可不能不管大姐啊!」沈玉拉著沈夫人的手,還在幫沈惜月說話。
「大姐現在被二姐害成這樣,咱們不能不管啊!」
「閉嘴!」沈夫人突然覺得沈玉很是愚蠢,狠狠瞪了沈玉一眼。
她皺眉頭看向沈惜月,有些話她本來不打算現在說的,但是,她此刻忍不住了。
「嫁妝的事情,我真的沒辦法插手,輕丫頭說了,就算此事我們沈家插手,她也絕對不會把嫁妝還回來分毫,更何況,這件事情她的確是受害者。」
「嗚嗚嗚,娘,那我沒有嫁妝,要怎麼生活啊?」
沈惜月再次哭了起來,她哭的格外悽慘,「您也知道,一個女人若是沒有嫁妝傍身的話,在婆家肯定不會過得好,更何況,我如今只是個側妃。」
她開始賣慘哭窮。
她知道沈夫人的軟肋,只要她拼命賣慘,沈夫人就會為她想辦法,反正沈夫人這些年在京城的產業賺了很多錢,沈家家大業大田產也多,哭一哭,或許還能從沈夫人手裡弄來一份嫁妝。
她眼淚滾落,「娘,您也不想我在皇子府受罪吧?您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沈夫人吸了一口氣,「你手裡,真的一文錢都沒有了?」
沈惜月哭著點頭,「嫁妝賠給二妹妹了,我手裡,也就剩下您給我成親用的一套頭面了,還有幾件衣服,若是日子過不下去,我就得把它們拿去當了換銀子……」
「娘,大姐好可憐啊!」
沈玉心疼的不行,拉著沈夫人的手道,「娘,要是從沈輕手裡拿不到嫁妝,那您和爹爹,能不能再貼補貼補大姐?您看看大姐住的這房間,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多可憐。」
沈夫人看著沈惜月,心頭一片寒涼。
上次沈輕給了她一個名單,上面都是沈惜月偷偷置辦的私產,她手裡頭最少還有二十個鋪面,以及兩個田莊子。
這些東西就算是租出去收租子,每個月也有不少銀錢呢,怎麼會沒有銀子花呢?
她只是想試探一下,沈惜月到底會不會對她說實話,結果令她大失所望。
這就是她一直信任的女兒嗎?
看來,有些東西她需要重新好好思考思考了,絕對不能再被牽著鼻子走了。
思忖片刻,她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信封,遞給了沈惜月,「知道你日子不好過,這是我跟你爹爹為你準備的,你先拿著……」
「好了,既然你沒大礙,那我跟玉兒便先回去了,你好生歇著,得空了我會再來看你。」
沈夫人抓著沈惜月的手,微微捏了捏,她眼底的情緒複雜,然後轉身離開。
沈夫人的腳步很快。
沈玉眼底都是好奇,「娘,你給了大姐什麼啊?銀票嗎?還是鋪面地契啊?」
沈夫人沒回答她,只是冷冷提醒她,「玉兒,往後做事情要多長腦子,哪怕她是你大姐,她說的話,你也得多思考,聽到沒?」
沈玉皺眉,緊緊追上去,「娘,您什麼意思啊?您到底給了大姐什麼啊?」
與此同時,沈惜月滿臉笑容地捏著沈夫人給她的信封,迫不及待地想要打開。
她猜想,裡頭應該是銀票或者鋪面的房契。
她的大丫鬟金珠也高興地湊過來,「側妃,還是咱們夫人對您最好,沈輕就算是搶走了您的嫁妝,夫人也會想辦法貼補您的,這一定是大額銀票,您快打開看看。」
沈惜月也很激動,急忙打開了信封。
裡面只有一張摺疊起來的紙,並不是什麼銀票。
她眉心頓時沉了一下,「不是銀票?」
金珠立刻說,「現在十萬兩以上的大額銀票,都需要本人的親筆手書才能拿到,奴婢猜,這定然是夫人給您的手書,您快打開看看。」
「對,也許是母親寫的手書。」沈惜月笑著點頭,然後打開了信紙。
然而,上面寫的東西,卻讓她臉色大變,再也笑不出來。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沈家人怎麼可能知道呢?我明明做的那麼機密!」
沈惜月臉色慘白,死死盯著沈夫人寫給她的信。
那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她所有的私產,二十五個鋪面,以及兩個田莊子,甚至連鋪面在哪一條街上,都寫的明明白白。
那一刻,沈惜月手都在顫抖。
沈夫人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她在沈家這麼多年,這些私產也是一點點積攢起來的,沈夫人跟沈將軍,從來都不會過問這些東西,也從來沒有對她起過任何懷疑,這次怎麼把這些私產全部都查得清清楚楚?
「不,這不可能,一定不是他們查的。」
「是沈輕,肯定是沈輕在搞鬼。」
沈惜月聲音在顫抖。
沈夫人把這些東西交給她,也是保全了她最後一絲絲體面,同時也是在明著跟她說,她既然有這些私產傍身,那沈家就絕對不會再貼補她分毫。
也就是說,她以後都不可能從沈家弄到銀子了。
沈惜月氣得捏緊了手裡的信紙,指頭泛著青白色,咬牙切齒道,「沈輕,你斷我財路,我要你死……」
金珠急忙追問,「側妃,到底怎麼了?」
沈惜月把信紙遞給了金珠,一雙眼睛像是要吃人。
「幫我去找邱大師傅,我要見他,我等不了了,我要讓他幫我除掉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