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澤亮「哈哈」一笑:「你們這些都是歪理,我一直沒有抽菸的習慣,這個月還跟麗媛完成了《山楂樹之戀》,估計十多萬字吧,下個月《人民文學》就會發表。」
「哎喲,澤亮還成了《人民文學》的常客了!」
得知廖澤亮又有新作發表,李佩甫等人羨慕不已。
常香玉也過來了:「澤亮同志,中午吃得還好吧?」
廖澤亮連忙站了起來,請對方坐下。
「常老師,請坐!」
他對常香玉可是很崇拜的,對方在戲曲界的地位太高了,對越劇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不過現在電視還未普及,此時戲曲是大眾娛樂。
換句話說,現在戲曲演員和影視明星一樣的受歡迎。
只是後來慢慢變成了小眾藝術!
常香玉慈祥地看著徐麗媛:「你就是澤亮的對象?」
「嗯,我家是京海的,這次正好回去探親。」
「長得真漂亮!」
「謝謝常老師!」
寒暄了幾句,常香玉問道:「澤亮啊,你之前寫的是參加抗戰的軍人,什麼時候也寫寫咱們這些戲曲家啊!」
廖澤亮笑了笑:「我也想啊,可我不懂戲曲,寫起來驢唇不對馬嘴的。」
「你這麼想可不對,有困難要想辦法克服啊,又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那些年,京劇表演藝術家周信芳,黃梅戲大師嚴鳳英都先後被折磨致死。」
「戲曲家的遭遇可謂是字字泣血,句句戳心。」
「現在上面對傳統戲曲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改變,你以這個為題材,讀者肯定會喜歡。」
「那常老師,你給我多講講唄!」
廖澤亮想起前世有一部作品是寫戲曲家的,先是小說,後來拍成電影,在國際上拿了不少獎。
電影和小說他倒是都看過,就是缺點戲曲專業知識。
常香玉立即來了精神,說起那些年的事兒。
「我這人啊,什麼苦都能吃,就受不了那些人拿著雞毛當令箭,肆意侮辱人。」
「有一次他們把我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還拿茶缸打我,我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拿著溫水瓶就跟他們干!」
「後來還有人動槍,我就堵住他的槍口,讓他往姑奶奶胸口打,不打老娘看不起他。」
「當時京海曲藝學院的院長就在我隔壁被隔離審查,就是因為早年認識了一位愛國華僑,被戴了個與港商勾結的帽子。」
「她當年實在受不了審問,被逼著從樓上跳了下去,結果人沒死成,成了個癱子癱在床上,想死也死不成了,大小便都控制不了。」
……
常香玉說得平靜,徐麗媛卻紅了眼眶。
只因這個院長的情況,跟她父母的太像了。
她拉著廖澤亮的手,顫聲道:「我也曾埋怨過爸媽逃港,讓我們承受了那麼多,可現在我一點都不埋怨他們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命重要對嗎?」
廖澤亮點頭:「他們也是逼不得已,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肯定不願意離開你們。」
他心裡很是震動,只因這些戲劇家的遭遇太慘了,他這次打算親自來寫。
常香玉說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一邊喝水,一邊說。
這些戲曲家的悲慘遭遇聽得幾個大男人也眼眶濕潤,幾度氣得說不出話來。
「到了京海,我一定去看看這位老院長!」
既然打算寫有關戲曲的故事,資料肯定要多收集點的。
「我跟她交情不錯,到時候我幫你聯繫,只要你想寫,我們戲劇家協會全力以助。」
正說著話,之前那個文書過來,招呼大家去開會了。
沈闖站在高台上,先點了名,然後是一頓吹捧,說省里如何如何支持這次文代會,本來還協調了一架專機飛往京海。
眾人一陣興奮:「聽說飛機上有免費的菸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還沒坐過飛機呢,這下可算是開了洋葷了。」
廖澤亮笑了笑:「人家只說是本來,還沒說但是呢,你們高興得太早了。」
李佩甫目光清澈:「不會吧,不是說了全方面鼎力支持?」
「你等著吧,要真有飛機坐,我的頭割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果然,沈闖說完一大堆廢話之後,但是來了。
「但是,航空運力實在緊張,省里沒批,倒是支持了我們所有人的臥鋪票,四點十五的火車,大家現在可以帶著行李上車去火車站了。」
坐不上飛機,能坐上臥鋪也不錯。
大傢伙一片歡騰,紛紛去提行李上車。
現在的火車站還非常破舊,一幢白色的大樓,廣場上一個人工花圃。
其實在廖澤亮看來,這花圃建在這裡太浪費了。
要知道這個火車站後世可會發展成全國鐵路運輸樞紐,這麼大的地方用來建花圃有點大材小用。
只是現在還沒發展起來!
畢竟現在大家若是沒什麼大事兒,根本不會想出門,更沒有旅遊的概念。
先不說各種手續麻煩,大家手上沒錢,出門嫌花錢。
省里對這次文代會代表去京海非常重視,早就跟火車站打過招呼的。
大巴車一到火車站,立即就有專門的人來帶他們走工作人員通道進站。
廖澤亮打量了一眼候車大廳,陳舊的木頭長椅,凹凸不平的地面,有好些乘客直接坐在地上。
他們的行李也千奇百怪,有衣服,有罐頭,還有些帶著活雞活鴨。
現在的安檢鬆懈,有些車站甚至沒有安檢這個環節。
廖澤亮帶著徐麗媛,跟大家一起到了站台。
站台上也是髒兮兮的,到處的灰塵和垃圾!
現在的火車都是運煤和建材多,運旅客的反倒不多。
乘警同志領著他們到了門口:「各位老師上車吧,都是在一個車廂!」
廖澤亮跟徐麗媛擠了上去,找了個面對面的上鋪。
此時車廂里充斥著各種煙味兒,汗臭味,腳丫子味兒……
還有些直接抱著小孩,把屁股撅在外面,拉大號,簡直辣眼睛。
李佩甫選了個中鋪,躺在上面一臉滿足。
「這可是處級幹部的待遇,我可算是知道古人為啥說書中自有黃金屋了。」
常香玉也跟他們在一個車廂,笑道:「你這話是說對了,現在國家的文藝政策好了,你們要好好把握,多創作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