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著話,火車「哐當哐當」的啟動,向著京海去了。
徐麗媛從包里拿了一本書出來看。
「澤亮,你看哪一本?我給你找!」
「我不想看,你自己看吧!」
徐麗媛一臉疑惑,這套書在京海都很難買,在文學青年心中就跟基督教心中的聖經似的。
這時,沈闖提溜著包來了:「澤亮同志呢?」
廖澤亮大聲道:「這兒呢,這兒呢!」
沈闖從包里拿了一疊書出來,塞進他被窩裡。
「這幾本資料書你拿去看!」
廖澤亮挑眉,默默地掀開被子一角看了一眼,是那本《金瓶梅》。
「多謝多謝!」
沈老師是懂什麼叫資料書的!
廖澤亮抽出第一本津津有味地看起來,把其他的收在枕頭下邊。
徐麗媛瞥了一眼,不禁嗔道:「呸,這個你就喜歡看了!」
「這叫藝術,你不懂!」
「我可是聽說這書是無刪減版的,什麼藝術,我不准你看。」
「我是以批判的眼光看待毒害我國工農兵人民群眾的書的,我心思正著呢!」
徐麗媛撇了撇嘴,沒再管他!
都是文藝青年,大傢伙聊得熱火朝天,有的還拿出紙筆來繼續寫東西。
廖澤亮看了一會兒書,眼睛累了,瞅了瞅外面。
「這速度得啥時候到京海啊!」
下鋪的李佩甫道:「估計得明天下午,我覺得挺快的啊!」
「就這速度,要是有人搶劫,搶了輕輕鬆鬆就能跑了。」
「所以啊,出門少帶現金,有現金貼身帶著。」
廖澤亮抽了抽嘴角,他那麼多現金也不好貼身放著啊!
這時,列車員推著小車車來了:「同志們,有要吃盒飯的嗎?」
廖澤亮面上一笑,這可太有年代感了。
「來來來,瓜子花生礦泉水,麻煩抬腳啊!」
李佩甫笑了:「很順口啊,你以前在火車上幹過吧,還有礦泉水是啥!」
「一種飲料,我新構思的小說裡邊的,把泉水裝塑料瓶里賣。」
徐麗媛眸光一亮:「哎呀,你這腦子怎麼長的,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李佩甫卻撇了撇嘴:「想喝泉水自己拿桶去山裡裝不就是了,誰會花錢買你這個啊!」
廖澤亮沒繼續這個話題,沒經歷過的人,誰會想到白水也能賺錢?
「同志,都有啥好吃的?」
「炒土豆絲加一份米飯,兩毛,回鍋肉五毛,白菜炒肉絲三毛。」
李佩甫瞅了一眼,默默地縮回腦袋,酸溜溜的道:「一看就不好吃!」
廖澤亮心裡好笑,都看見他咽口水了好嗎!
這時,車廂另一頭的沈闖大聲道:「喜歡吃啥就吃啥,上頭批了經費的,別給我省啊!」
李佩甫笑了,立即要了一盒紅燒肉盒飯。
機會難得,大部分要的都是帶肉的,徐麗媛嫌膩要的是白菜肉絲。
吃完了還有列車員送水,眾人紛紛拿出水缸或者飯盒。
硬座那邊,幾個戴著帽子的青年默默地關注著這邊。
「一個個穿得人模狗樣的,還有些戴著表,看來挺有錢的。」
「像知識分子,估計沒什麼力氣,好拿捏。」
「對,特殊十年咱們不是經常揍知識分子,他們跟狗一樣,一點兒都不敢反抗。」
「狗還知道叫兩聲呢,他們只知道寫血書。」
「那咱們啥時候動手?」
「下半夜吧,那時候大家都睡著了,沒有防備,有敢反抗的直接動刀,搞完我們直接跳車走人。」
……
代表團的眾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盯上了,一個個吃飽後有的在搞文藝,有的在搞音樂,還有唱曲的……
常香玉興致很高,站在車廂里大聲道:「同志們,旅途漫漫,咱們可以搞個小型文藝匯演啊,一來大家熱鬧熱鬧,互相熟悉一下,二來慶祝第四次文代會勝利召開。」
廖澤亮立即起鬨:「常老師,來一個,以前只能在收音機里聽到您唱戲,現在可算是有機會聽到現場版了。」
眾人紛紛叫好,都讓她先來一個。
常香玉笑了笑:「那我就拋磚引玉,先來個《花木蘭》。」
說著他看向了廖澤亮他們:「你們作家團也不能落後,一會兒你們必須表演個節目。」
廖澤亮連連拒絕:「我五音不全,就算了吧!」
其實前世他也經常去KTV高歌一曲,放鬆心情的,閒暇還練過吉他和長笛,雖然不是很精通,娛樂還是可以的。
「那沒事兒,咱就圖個熱鬧!」
廖澤亮還有啥好說的,只能點頭答應。
李佩甫很有興致:「澤亮,要不我們唱《祝酒歌》吧,代表作家團隊震一下那些音樂家們。」
「只在收音機里聽到過,還不是很熟誒。」
「我教你,這首歌是情緒充滿激情的,你得抬頭挺胸……」
兩人小聲排練著,常香玉那邊已經開唱了:「劉大哥說話理太偏……」
她聲音純淨,音域寬廣,唱起來格外讓人起雞皮疙瘩那種。
一段經典名段唱下來,立即就博得了大家的滿堂彩。
接著沈闖被推了出來,他朗誦了一首詩歌,聲情並茂,慷慨激昂,也收穫也一片掌聲。
接下來還有變魔術的,說相聲的,打快板的……
這一通熱鬧下來,幾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澤亮,你們總準備好了吧!」
這都到了尾聲了,廖澤亮跟李佩甫站到了中間。
「給大家來個相聲《祝酒歌》!」
剛一開口,大家就笑翻了,《祝酒歌》不是歌曲嗎,什麼時候變相聲了?
只見廖澤亮腳尖微墊,猛地一樣手臂,下巴一揚起來,架勢拉開,開始唱:「美酒飄香啊……」
李佩甫瞪大了眼睛,這小子剛剛還說不好意思呢,這叫不好意思?
一眾人笑得東倒西歪,他越是正經,他們越覺得好笑。
徐麗媛直接笑得直不起腰,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男人這麼活寶啊!
李佩甫覺得自己已經算外向的了,看了廖澤亮才覺得自己還是差得太多了。
這小子扯著嗓子一通鬼哭狼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誰發明的這種唱法,太搞笑了吧!」
「跑調都跑到京海去了,這傢伙。」
「難怪他剛才說是相聲!」
「還好他是壓軸最後,先來了這麼出,我可沒力氣表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