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月從那個噩夢中醒過來的時候,臉上還掛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她愣了愣的眨了眨眼睛,頗有些驚魂未定。
她這是,醒了?
一想到睡夢中的那個蛇窟,她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好在最後夜月輝出現了。
花醉月再次眨了眨眼睛,扭動著僵硬的脖子朝自己身側看過去。
夜月輝不知道何時睡在了她身邊,正連人帶被的將她摟在懷裡。
「夫君?」
「嗯。」
夜月輝早在花醉月睜眼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花醉月叫他,他便順勢睜開了眼睛,順手拂去她掛在臉上的眼淚。
「夫君,那個噩夢是怎麼回事?」花醉月皺眉。
夢裡的夜月輝說那是夢,顯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在做噩夢。
而且夢裡的那個蛇窟黏黏膩膩的十分真實。
花醉月又打了一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別害怕,那都不是真的」覺察到花醉月的異樣,夜月輝像夢中那樣一隻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他放柔了語氣解釋,「那是夢魘,今日大比的時候,有人暗中放了夢魘在你身上。不過你放心,那隻夢魘已經被我殺了。」
夢魘?
花醉月愣了愣。
夢魘是魑魅魍魎的一種,一直游離在四海八荒之外,被四海八荒之外的蜉蝣族驅使。
難道陷害她的人是蜉蝣人。
花醉月氣憤不已,忍不住破口罵了一句,「要是讓我知道那個烏龜兒子王八蛋陷害我,姑奶奶定要讓她也嘗嘗味夢魘的滋味!」
夜月輝默默無語。
他心下暗道,不用你動手這個仇我也會替你討回來的。
這時候,花醉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擰起眉心,「不對!」
夜月輝有些好笑,「哪裡不對?」
「我覺得,夢魔的事情不不像是有什麼目的,倒像是單純為了戲耍我。」
花醉月冷靜道,「夢魔這種不入流流的東西,頂多也就嚇一嚇人罷了。只要我一覺醒來自然可以發現端倪殺了夢魔。」
花醉月突然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夜月輝。
夜月輝抽了抽嘴角,「娘子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莫不是懷疑這夢魔是他放的?
想到這個可能,夜月輝心情就鬱悶的不行。
花醉月默默移開視線,「夫君為何知曉我中了夢魘,又為何會那麼及時的出現在我的夢裡?」
夜月輝:「……」
果然是懷疑上他了。
他臉上的神色難看了幾分,「娘子就這般不信任我?」
花醉月罷了罷手,連忙開口解釋了一句。「沒有沒有,我就開個玩笑而已,你是我夫君,我怎麼會懷疑你呢。」
話是這麼說,然而那偷偷摸摸打量的視線卻是半點兒也沒有消停。
她倒不是懷疑夜月輝,但是她懷疑給她下夢魔的人和夜月輝有關係,而且夜月輝還知道對方是誰。
她癟了癟嘴。
指不定是哪個愛慕夜月輝的女子因為妒忌自己能嫁給夜月輝,故意拿夢魔整蠱自己呢。
不得不說,花醉月真相了。
夜月輝很是無語,忍不住伸出手瞧了瞧她的腦袋,「別亂想,夢魔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他若是真想對她做什麼,怎麼可能用夢魔那麼不入流的東西。
花醉月神色怪異看了他一眼。
他這般急於解釋的模樣,倒真像是心虛了一樣。
莫非,還真是夜月輝?
花醉月瞪大眼睛,為這個猜測感到不可思議。冷不丁額頭就是一疼。
「嗷」
花醉月下意識的捂住了腦袋,抬眸眼淚汪汪的看向夜月輝,「夫君,你敲我的額頭做什麼?」
「沒什麼,防止你胡思亂想。」
花醉月:「……」
他這般欲蓋彌彰,她更容易胡思亂想好麼。
不過,那個給她下了夢魔的人究竟是誰呢?
花醉月想了想去,最後目光鎖定到了在魔斗大會的時候,他們身邊站著的那個俊美少女和中年男子。
那個俊美男子瞧著陰沉沉的,但是應該不會使這麼不入流的手段,倒是那名女子,看著自己的眼神輕蔑又仇視。
所以這夢魔十六八九就是她不知不覺下到自己身上的。
再一想到他們二人疑似隱族人的身份,花醉月眼睛閃了閃,默默垂了眼眸
夜月輝一定認識那兩個人。
……
另一邊的議事堂內,幾個魔將軍卻是因為收錄魔衛一事爭的面紅耳赤。
往年的魔斗大會,收錄進來的那些預備魔衛隊是沒有任何爭議的,然而今年卻是不同。
因為有蜉蝣人從中攪合,又有花滿嬰派了自己的人去攪局,所以在人選上,幾個魔將軍產生了很大的分歧。
「魔斗大會本就該選能者居之,這份名單的人選卻並非如此,小隊長都是世家子,這對於那些真正有實力的人來說並不公平。」
一位投靠了花滿嬰的魔將軍義憤填膺。
他覺得大殿下這選人的舉動,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魔斗大比本是以武為尊,然而大殿下卻是將所有的隊長之位給了支持他們嫡系一脈的弟子。
這明里暗裡的打壓,也讓他們對魔族的這位大殿下愈發不滿了起來。
大殿下這樣的度量,比起二殿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當然,在場的魔將軍也有不少本就是支持花沉月的。
有人當即沉著臉反駁,「這一次的魔斗大會比較特殊,自然不能按照尋常的人選辦法。那些混進來的蜉蝣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些支持花滿嬰的人並不知道花滿嬰有蜉蝣血統,更不知道花滿嬰暗中與蜉蝣族勾結的事情。
他們現在一直以為花滿嬰就是虛天魔體,是魔族的未來。
所以這一次蜉蝣一族混進魔斗大比之中,讓不知情的幾個魔將軍狠狠震驚了一把。
不過——
「不是已經有了能夠辨認蜉蝣族的魔器嗎。後來這些挑戰的人既然可以肯定都是我們的族人,為何他們也沒有中選?」
他說的是魔斗大會最後一天花南嬰安排的出來爭奪擂台的人。
這些人最後都被花醉月挑下了台,後來花醉月又刻意放水,將魔斗擂台交給了那些信得過的世家弟子。
君辰知道那日魔斗比賽突然出現的少年就是花醉月,聞言突然笑了笑。
「岳將軍可是忘記了,那些沒在名單上的子弟,自然是因為技不如人被人挑下了擂台。」
說起擂台,岳將軍更覺得氣憤,「那少年怎麼回事,君將軍難道不知道?我看那少年分明就是你們故意派來給你們看好的人騰位置的。」
他臉色難看,心下發狠,「似這樣擾亂魔斗大比之人,更應該抓起來才對。」
他是真的痛恨這種投機取巧的把戲。
岳將軍就是平民魔族出身,當初的他就是依靠魔斗大會得了賞識,被編入了魔衛隊。
後來因為表現出色,一路晉升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轟!」
議事堂的大門被人打開,花醉月吊兒郎當的走進來,目光盯著岳將軍似笑非笑:
「岳將軍方才說,誰擾亂魔斗大比,你要將誰抓起來?」
岳將軍:「???」
眾魔衛大吃一驚,看著緩步走進來的少年愣住。
他他他……
他是小殿下?
「你,你是小殿下?」
岳將軍的顫顫巍巍的指著花醉月,手抖的跟帕金森一樣,「那日已一己之力挑戰那些蜉蝣人的人是你?」
「不錯。」
花醉月含笑點頭。
眾人驚的說不出話來。
小殿下是誰?小殿下不就是他們魔族出了名的廢物傻子嗎。
一個傻子,竟然能夠以一己之力挑戰蜉蝣人?
而且當初挑戰蜉蝣人的時候,他們都在場,花醉月一招制敵的騷操作,他們至今都忘不了。
岳將軍難以置信,再度開口,「魔斗大會最後一日挑戰擂台的人也是你?」
花醉月再度點頭,「是我。」
魔將軍:「……」
他們凌亂了。
為什么小殿下突然不傻了,還突然出現在魔斗大會上力挽狂瀾,腳踢蜉蝣人,拳打守擂者。
這瞧著很詭異啊。
岳將軍早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花沉月則笑看著自家妹妹,輕輕咳嗽一聲,「醉月,既然來了。接下來的議事你也留下來聽一聽吧。」
花醉月點了點頭,挑了個位置乖乖巧巧的坐下來。
她也不說話,就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
然而議事堂的諸位魔將軍卻是頻繁的將目光落在了花醉月的身上,對她很是好奇。
事情又回到了魔斗大會之上,而攪亂魔斗大會的花醉月,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了。
她嘆了口氣,不急不緩的開了口,「既然諸位魔將軍對此有疑問,那我便在這裡同諸位魔將軍說一說。」
「不知道諸位魔將軍可知曉蜉蝣人意圖在大哥的婚禮上攻占魔宮一事?」
眾魔將軍紛紛點頭。
這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當初還為此特意坐在一起討論了。
「那我在魔斗大會上對付那些蜉蝣人,想來各位長輩都能猜測到我的動機吧。」
眾魔再次點頭。
若是當時小殿下不出面,又沒有那等能夠辨認蜉蝣族的魔器,這些蜉蝣人怕是早就已經混進魔宮了。
花醉月對於他們的反應比較滿意,這才繼續道,「事實上,最後一天我之所以上魔斗大會,目的是和前一日一樣的,同樣是為了粉碎蜉蝣人的陰謀。」
「不可能!」
岳將軍沒等花醉月說完,便激動的否定了一句。
後面的那些人是二殿下安排的人,他們都是魔族人,怎麼可能同蜉蝣族勾結。
魔族內鬥是內鬥,但是上升到與外族的爭鬥,這些魔將軍就會一致對外。
這也是花醉月決定在這裡說明一切的原因。
花醉月抬眸看向岳將軍,「我知道岳將軍想說什麼。魔族歷代掌權者,皆是以能者居上。我並不反對任何陰謀陽謀的爭權奪利。」
岳將軍眼皮跳了跳。
花醉月這話就差挑明了說這些人是因為爭權奪利混進魔斗大比的了。
其他人也是一腦門的冷汗。
他們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呢,誰知道這位名不見傳的小殿下竟然連他們的底細都摸清楚了。
花醉月視線掃過眾人,那些暗中已經投靠了花滿嬰的魔將軍,竟一個個不敢與之對視,紛紛低下了頭。
反而是支持嫡系一脈的那些人,一個個眼睛發亮。小殿下不傻了,而且實力不弱,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情。
花醉月笑了笑,「接下來我說的這些話,諸位魔將軍都聽好了。至於信與不信,還請諸位魔將軍自己掂量。」
接下來,花醉月便將花滿嬰擁有一半蜉蝣族血統的事情告知了諸位魔將軍,並將他這些年利用吸收他人的魔功來增強實力的事情也說了。
眾位魔將軍果然震驚了。
「這怎麼可能?」
一位魔將軍目瞪口呆,頗有些不可置信。
他有些懷疑,小殿下是不是為了替自己的哥哥奪權,故意在這裡搬弄是非。
「是與不是,諸位魔將軍自行判斷。我不會干擾諸位長輩的任何選擇。」
魔將軍:「……」
那你倒是別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啊。
他們還是不大相信花滿嬰是蜉蝣人。主要是他平日裡的表現太好了,早已經深入人心,眾人要想對他改觀,怕是還要費一番功夫。
花醉月也不指望他們一時半會兒接受這個事實。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又拋出了另外一個事情,「還有一件事情忘記說了。就是我的身世問題。」
「諸位魔將軍想來很好奇我為什麼突然不傻了吧。其實這也沒什麼,因為我是先天魔體,上古魔脈,是父王諸多孩子裡面最優秀的繼承人。」
「當初父王他老人家剛失了魔骨,害怕天族的人對我這個還沒成長起來的幼苗苗下手,所以對外稱我痴傻,好讓眾人都忽略我的存在。」
「所以,各位前輩也不要擔心我們魔族後繼無人了。」
花醉月說完,拍拍屁股走人了,絲毫沒有顧忌她的一番話引來了多大的轟動。
天生魔體,上古魔脈。
如果是這樣,那就可以說得通小殿下為何會一個人單挑那麼多的蜉蝣族了。
眾人云里霧裡的。
尤其是那些已經投靠了花滿嬰的魔將軍和護法。
花醉月是上魔脈的消息,對於他們來說不亞於一顆驚雷。
如果小殿下果真是上古魔脈,那麼花滿嬰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