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臉上的喜色頓時消散。
袁厝都已經考中了狀元,齊霄帝還想幹什麼?
她蹙眉了一瞬,又恢復平和,不想讓周圍的人擔心,「先請宮裡來的在樓下喝杯茶,我收拾的規整些就隨他們進宮。」
方嬤嬤也覺得低調更好,親自下去召喚了宮裡的太監,柳月初則讓大哥上來陪著林孟玉和黃綰綰,她要進宮一趟。
「好似是給袁厝賜了一個什麼官,具體情況我還不知道,你們若有空就在這裡多留一會兒,等我們回來。」
黃綰綰自是不想回家的,立即答應下來。
林孟玉還是惦記著母親的身子,準備送走柳月初之後便回家了。
柳慕升有些害怕黃綰綰,「要不然我陪著你一起進宮吧?」
「你還是踏踏實實的在這裡,進宮不是一件好事。」柳月初也沒有多說,更換好衣物便下樓,此時方嬤嬤已經等候在此,看到她便直接隨著上了馬車。
馬車前行,車內只有柳月初和方嬤嬤。
方嬤嬤坐過來很近,她剛剛已經又親自探了幾句,「陛下想要給姑爺賜婚,說是做官的家中經商不合規矩。」
柳月初聽到這話不由得嗤笑,「那德妃娘娘和白家的情分就不算了?還有之前的樂嬪娘娘,這不都是商賈之女?」
「想必是故意出個難題,或許是怪罪姑爺狀元考得太輕鬆了,怕外人眼紅。」方嬤嬤道。
柳月初可不這麼想,畢竟他知道齊霄帝和袁厝之間的關係是父子,不是君臣。
興許真覺得柳家配不上他的親兒子。
但這會兒怨天尤人,親兒子受苦的時候怎麼不吭聲?
柳月初也沒再說話,很快就到了宮門口。
門口早有人在等著她。
見她露面之後便直接帶著跑到了永和殿前,畢竟只是一個六品官的夫人,還不配在宮裡坐轎子的。
「民婦柳月初叩拜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柳月初進殿之後,喘著說出了這幾個字,旁日裡都是馬車來馬車去,何時跑過這麼遠。
況且那帶路的小太監好似撒了花的兔子,生怕跑得慢了一瞬間都丟腦袋。
齊霄帝坐在龍椅之上,靜靜的觀看著柳月初,那通紅的小臉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身淡青色的衣裙不失風雅,也並不奢華。
她的髮際上沒有多餘的珠釵步搖,只有一隻鎏金鑲玉的紅寶簪子。那紗裙上影影綽綽,繡的是一幅畫,仔細端詳起來有些眼熟。
「這群上繡的可是你父親的畫作?」齊蕭帝突然問道。
柳月初沒想到齊蕭帝看的是裙子,「這是夫君為我畫的,袁郎的畫作不俗,比父親的作品更婉約恬淡,乃是繡裙的上上之作。」
「朕還第一次知道,你的畫作都是給女人做繡樣子的。」齊霄帝陰陽怪氣。
袁厝早已為柳月初遞去了帕子擦汗,又笑著回答齊霄帝,「臣是為了娘子的繡裙作畫,自然合適,而且這淡雅風越的格調也只適合娘子,不適合其他人。臣願為愛妻做獨一無二之品。」
「??!!」齊霄帝一個大白眼翻去,內心早已開始罵罵咧咧。
「行了,朕是聽你說這些閨房之事的?」齊霄帝斥了一句,便開始問起柳月初,「朕許了狀元一個官職,勘測大齊的疆域版圖,此事無論對他還是對大齊都有利,你對此怎麼看啊?」
他沒開口說不許經商的事,而是直接問起。
柳月初悄咪咪的看向袁厝,「幾品?」
「?!!!」
眾人一愣,沒想到她開口先問了幾品?也難怪齊霄帝要給袁厝另賜婚,這女人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了!
袁厝微微一笑,「回娘子,六品。」
「還好,不用每天起早上朝。」柳月初可不想袁厝起早貪黑。
「朕特令他早朝聽宣,你有什麼不滿意?」齊霄帝冷呵一聲。
「啟稟陛下,民婦沒有不滿,民婦只是在想勘測大齊版圖需要多人之力,單憑夫君一人何時才能繪出來?」
「民婦更崇拜陛下高瞻遠矚,願意特設勘測官職,還給了六品的高位。所以民婦願意捐助夫君的衙門,期望他們早日能為大齊立下汗馬之功,圓陛下的宏圖偉願。」
她路上已經想好了,能壓下齊霄帝心思的唯一辦法就是砸錢。
哪怕他覺得這件事十分俗氣,卻不得不聽,畢竟旁邊還有戶部侍郎在虎視眈眈,因為國庫是真的沒錢。
雪災耗費大量的銀兩,而且災情之後,物資不夠充足,物價飛漲。另外太后的壽宴也花銷巨大,包括洪澇的修復也是大筆銀兩。
她的確什麼都沒有,但就是有錢。
她並不希望袁厝硬槓齊霄帝,所以路上與方嬤嬤商議出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
這就是一個台階,給齊霄帝,也給袁厝。
果真她這話一出,齊霄帝愣住,隨後滿臉厭棄的瞪她,「柳仲那麼一個風雅之人,怎麼生了個女兒三句話都離不開談錢。」
「陛下,臣覺得柳娘子此舉甚妙,也是為大齊的婦人們做了典範。她雖句句不離生意,但大齊有難時,她一向慷慨解囊。雖不是騎射一流的女將軍,但也是大齊的巾幗英雄啊。」戶部尚書站了出來,這大齊只有他是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的。
只要聽到有人捐錢,他立即會把散財的人給捧上天。
「臣附議,臣覺得柳娘子大才大愛!」兵部的人也站出來說話。
這是陸冰暘的親舅舅,當初可是得了柳家送的兩匹蒙國良駒。
「臣知曉陛下多年前就有此宏願,卻遲遲沒能實施,如今有袁狀元郎肯一馬當先,又有柳娘子慷慨解囊,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之時,是大齊的福報啊!」
……
官員們見戶部和兵部都站出來了,自然奉承幾句。
之前一直叱罵齊霄帝鋪張浪費的督查院也安靜如雞。
畢竟眼前這二位乃是陳中耀的義妹和妹夫,誰會這個時候上眼藥?
何況柳家的實惠,他們也沒少享用……
齊霄帝也沒料到眾臣一個反對的都沒有?怎麼大齊的所有朝官都鼠目寸光,聞到了銀錢的味道就慫了呢!
「太子如何看此事啊?」
朝臣用不上,齊霄帝只能點名讓兒子們出來撐場面。
秦慕朔也沒想到被突然點了名字,這個話題要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