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怒的皺緊眉頭，想要掙開顧笙瀾加在我身上的束縛，奈何我用盡力氣，也只是徒勞。
可惡！可恨！
莫遠如果真是被顧笙瀾害死，我一定要給他報仇！
偏偏某個不怕死的傢伙還在我耳邊不停撩撥著我的怒火，嘲諷笑著：「呵，這就憤怒不已了嗎。」
憤怒？我何止是憤怒！
我——
簡直恨得入骨！想殺了他！
是小紙人又貼我身上了嗎？
我後背嗎？
房間裡的都出去了，只有我一個人還站在那兒較著勁兒。
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透明的，為什麼就沒有人……發現我的異樣！
我咬著牙使勁兒掙扎，但耳邊顧笙瀾語氣跟陰魂不散一樣，陰沉轉著——
「我發現你真是蠢鈍到無可救藥！」
然後他聲音終於遠去，我身上的束縛猛然一緊，眼前發黑，「砰」的一聲栽倒在地。床上，傳來顧清晨慵懶的聲音，「別掙扎了，過度掙扎只會耗費你自己的心神，到時候睡上三天三夜，不要怨我沒有提醒過你。」
清晨？我微微一怔，是我聽錯了嗎？
可他不再回答我。
我躺在地上，恨自己不爭氣。
過了好一會兒，冰冷的地板讓我怒火燃燒的心逐漸安定下來，而不遠處忽然傳來的腳步聲讓我微微一怔。
抬眸，一雙黑色鋥亮的反光的黑皮鞋，穿透牆壁，緩緩地走來。
那腳步聲姍姍，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
「這麼弱，我都不屑對付你。」
顧笙瀾站在我面前半米處，居高臨下的望著我，輕蔑說道。
我仰起頭眼框發熱的盯著他：「你最好沒害他！」
他眼神稍顯慌亂，接著冷笑，「蠢女人，你聽好。我只是會算天命，莫遠命數到此，我早有所知，但他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害死，我並不知情！」顧笙瀾說完，又自己冷笑起來——
「不過，看你這麼痛苦，我倒有些可惜這痛苦，不是我一手創……」
「笙瀾。」
忽然一直沉默著的顧清晨，冷冷開口打斷了顧生瀾的話。
顧笙瀾語氣有些詫異——
「哥，你什麼時候醒的。」
「就沒有睡過。」顧清晨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慍怒，「別忘了，你的道術還是我傳授給你的。」
顧笙瀾語氣有些許驚訝，「哥？你……」
「玩弄人與股掌之間，很有趣嗎。」
顧清晨的聲音，帶著冰冷和不悅，這下不僅顧笙瀾有些不可思議，我也一樣。
畢竟之前他還要殺我的……
顧笙瀾竟也終於有些軟下來態度，「哥，你這麼說，是想原諒了這個女人？」
「適可而止，她只是轉世，更何況——這一世，她已經受了很多苦。你的折磨，也要有個限度！」顧清晨的聲音冷冷，雖然不夾帶任何感情，但我視野里，卻出現了……莫遠光潔如玉的腳。
他很瘦，腳指仿佛是雕工精緻的匠師一點點打磨出來的工藝品。
而那雙漂亮的腳，緩緩地，一步步的，走到了我面前。
在他俯身剎那間，我身上的束縛感盡數消散。
顧清晨將我抱起……我下意識的摟住他的脖子，因為剛才用力過多的緣故，眼前還有些虛晃，我使勁兒睜大眼，想要看清楚他的臉，他的眼，他的表情。
可一片模糊，而當我視線恢復正常的時候，他已經將我放在了病床上。
顧笙瀾冷冷的望著我，語氣鮮少帶著憤怒：「哥，你打算就這麼饒了她？你該不會舊情復燃……！」
「無關情，她的前世，已經死了，不是嗎。」
「而我們……卻還活著。」
顧清晨淡淡地說。
他背對著我，我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他這一刻是我的顧清晨嗎？
是我的顧清晨，回來了嗎！
但餘光里，我看到顧笙瀾咬牙切齒的模樣，嘴角一揚，故意看他。
他更加爆怒，「是活著，可是……還不是這個女人把我們變成不老不死的怪物——」
「夠了，活著才最重要吧。你看莫遠……」
顧清晨說完，回眸看了窗外一眼，又看我一眼。
可那一眼，我便知道，他……不是我的顧清晨。
那一眼，帶著憐憫和疏離。
他大概是被剛才的我所感動，還是……怎樣。
但他不是我的顧清晨。
我的顧清晨只有深情，沒有這些雜亂的情緒。
我的笑立刻有些僵。下一秒，我卻又笑了，因為，他也是顧清晨啊！他這麼做，是不是對我已不再怨恨了？即使……是稍有改觀，我也是欣喜萬分的。
「哈哈哈哈哈哈……」
「活著！」
「活著？哈哈哈哈！」
顧笙瀾忽然大笑起來，嚇了我一跳。
我和顧清晨都皺眉看著他，我是從來沒見過顧笙瀾笑成那樣過，見慣了他冷漠嘲諷輕蔑不屑的笑，第一次看他這樣仰天大笑，覺得有些可怕。
「活著……好一句活著！」
顧笙瀾說完，有些恨恨的看向顧清晨：「你活過千年嗎！」
顧清晨還沒回答，他冷笑的看向我——
「你沒有。」
「你們都沒有！」
「你們可知背負著血海深仇，活上個千年是什麼滋味！」
我呆呆的看著顧笙瀾發怒，他冷眸一轉又看向了顧清晨，「我的好哥哥！顧家的長子！你被封印在千年之前！沉睡千年！不過一場春秋大夢，可我呢！」
顧清晨有些詫異他會這麼發火，聲音弱了下來，「笙瀾……」
顧笙瀾也意識到自己火氣太大，收了一腔怒火後，又冷目相待的看向顧清晨，道：「如果你執意想要讓她脫離過去，我告訴你，絕無可能！這才僅僅是開始罷了！我活了千年才等到她今生轉世輪迴，接下來還有的她受！我會一點點，一點點，狠狠地折磨她！」
我目光一怔，原來，在墓穴邊上，我聽到的話……完整的一句，竟是這樣。
我不由得抖了抖，顧笙瀾說完後又恢復了萬年冷麵王的模樣，冷望向我，眯眸譏諷道——
「靈女大人你不用害怕，你已經喝下了我特意為你調製的長命水，你的命數，由我掌握，我絕不會讓你那麼輕易死去！」
我的心跳一頓，他哼了一聲後轉身穿牆離去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消失後的白牆，床側一晃，是顧清晨坐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我的心口，隨後別開臉問：「這身體好容易累，我是不是該吃飯才有力氣？」
我有些詫異的回過頭看他，他卻自己看著天花板，目光雖還是疏離，可我總覺得，比之前，少了許許多多的厭惡。
「清晨……」下意識的喊出來，我又閉嘴，好在他沒在意只是捂著肚子說：「好餓。」他皺眉說道，我有些不知所措，「那，清，你……我帶你——」
他卻忽然又改口，側目看向我道：「鍾離。」
「啊。」
「明天開始，我教你道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