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毒傀儡，毒煉
「吃白飯？」
美杜莎眼中閃過驚詫：「你這怎麼能算是白吃白喝？你可是已經……」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這麼說有點歧義，話剛出口，她就連忙收聲，將後面那半句話咽了回去：「抱歉。」
「嗨，那算什麼~」
小醫仙顯然沒怎麼放在心上，嘴唇動了動，總覺得嘴邊缺了根細長柴棍：「就當是中邪了吧…」
在那魚龍混雜的青山鎮混了那麼多年，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說難聽些，那就是遲早的事。
一個斗者都不到的藥師能安穩幾年吶？
什麼勢力什麼背景，頂得住那群傭兵的虎視眈眈？
要不是萬藥齋看上了她的配藥本事，還指望著壓榨一番剩餘價值，再掏出來幾份丹方發展生意，小醫仙早就躺到穆力床上了。
「不會吧…」
美杜莎顯然有些無法理解：「難道，你就完全不在意？」
在意？在什麼意？
小醫仙挪過眼神斜瞅著她：「姐姐呦~您這種貴胄當然不懂我們這些渣滓的心，仔細想想那些傭兵的生活就知道了。」
在世上混跡，背後站著的各個勢力才是硬道理。
蕭炎現在對她來說已經是命根子式的人物了，別說做這點事，將來就是賭命衝鋒她也得跟著一塊去。
「傭兵？」
美杜莎眼神閃爍，她印象里的傭兵只有那幫抓捕蛇人販賣到各地的傢伙。
「換句話說就是：路邊野草，無依無靠。無論誰走過去都能踩兩腳。」
小醫仙伸手拂過地面，灰紫色氣流自然漫捲，將這半邊山腰的草坪全部化作飛灰。
她連個血脈至親都沒有，更別說師徒同門，哪怕將來修行到了斗尊境界，也依舊會有人找她麻煩。各種暗殺劫道層出不窮，膽子大點的會嘗試一番。
萬一成了呢？
對方要是真做成了，那她別說是報仇，就連個哭墳的人都沒有，屍體沒被某個運氣好的後生當做修行資源捲走都是幸事，更別提什麼報仇之類。
那個斗宗毒師的骨頭棒子可還在她納戒里躺著呢…這就是前車之鑑。
孤家寡人在這世上就意味著滿目皆敵，不管去哪都要亮出拳頭展示手段，甚至得把主人家揍一頓才能安穩交流。
「更何況我也不算虧吧~本以為會孤家寡人一輩子…當然，如果他是個人渣的話，那我也拿他沒辦法。」
小醫仙扭頭看向洞府：「要是我像姐姐你一樣有著族人有著勢力，現在他就該上竄下跳四處亂跑了。」
『和我一樣？』
美杜莎長嘆一聲：「那你估計得失望了。有些東西並不像你想的那麼有用。」
族裡那幾個老傢伙都是十成十的勢利眼，要是蕭炎只是個斗皇實力，那就要面對四名斗皇的組團施壓，加倍索要補償。
但要換作現在這樣能打得斗宗魂飛魄散，隨手就是幾瓶六品丹藥……
她這個女王大概率會被裝進禮盒直接送到蕭炎手上。
以下犯上可是蛇人族的傳統。
「是嘛~看來你也不容易。」小醫仙感喟著世事艱難，安慰似的拍著美杜莎的肩頭。
「你們這是在打什麼啞迷嗎？」
獅王探頭。
這倆明明說的是人話，但他怎麼就沒聽懂呢？
「…你更不容易。」
小醫仙瞥了他一眼，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境遇還勉強能過得去。
至少不用當狗。
……
「呼！功成。」
籠罩在鼎口的薄幕破碎，一團黃色光暈從中飄出。
蕭炎帶著一臉的劫後餘生看著那枚丹藥，就像盯著自己跌宕起伏的小命似的。
幸好以前堆下的底子夠厚，尤其是靈魂力量足夠給力，及時適應了新的淬鍊節奏，不然剛才這一爐皇極丹真得炸了。
丹藥失控時，那堪比斗王全力一擊的能量衝擊都算小事，如何平息藥老掐死他的念頭才是重頭戲。
『唉~還是需要多練多學…煉藥術可不會像鬥氣境界一樣一躥老高，再拖下去，越到後面越跟不上節奏。』
蕭炎向後一靠雙手撐地，慢慢回復著體內鬥氣。
現在最吃他時間精力的反而是這煉藥術，技巧繁多知識龐雜，還有亂七八糟的體系流派，真要潛心研究的話，一口氣費掉三五十天都算正常。
之前為了節省時間，每個品級他只挑著少數幾個代表性的丹藥試手，煉到其他丹藥的時候全都靠自己的悟性硬猜。
現在到了六品程度，莽不動了。
「已經過了大力出奇蹟的階段，開始扣細節了。不親自動手煉上一回，那就純屬空談。」
蕭炎伸手攏著丹香，沉心閉目。靈魂力量像是模具一樣將霧氣固定出形狀，又引導著它迅速流動。
原本整塊的意識也一分再分，散成纖毫。
數息過後，蕭炎重新睜眼，掌中霧團中浮現出幾個相互掐架的氣體小人，面目眉眼全都刻至精微，甚至凝聚出了代表頭髮眉毛的無數絨絲，乍一看頗似真人。
「靈魂控制力提升的倒是挺快，可惜丹藥成色有些丟人。」
藥老捏著皇極丹左右打量，反推出煉製的全過程：「這全新的異火…你貌似拿捏不准溫度？丹殼甚至還有些被毒素污染的跡象，要不是它自身就排斥外力，這爐藥可就真的費咯。」
噗~
像是在回應著他的話，鼎中的碧落火向上突冒一陣，節節拔高，而後又逐漸恢復靜滯。
「幾個能力湊在一起，甚至還彼此對沖，我能判定出溫度才有鬼了。」
蕭炎忍不住吐槽：「而且…為什麼各個異火的特殊能力用起來都一個感覺啊？」
這就像是所有技能由同一個按鍵激發一樣，摁下去直接百花齊放，根本分不清哪是哪。不同能力的占比也接近於隨機，最終表現是冷是熱全看臉。
「你看~」
藥老無奈攤手。
控火術的價值這不就體現出來了？戰力提升都是次要的，幫助修行者熟悉火焰本質才是它的首要任務。
「我知道！不要再強調了！」蕭炎重重吐氣。
最近藥老顯得越來越急切，巴不得他現在立馬有所行動似的，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嘶…
「老師，你不會是覺得復活之日近在眼前，有些等不及了吧？」蕭炎嘴角一扯，越想越覺得正是如此。
「咳！你這又想到哪去了~」
藥老神色尷尬：「我這不是害怕你在斗皇蹉跎太長時間無所進境嗎？論起什麼復活之類的…老夫都已經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孤魂野鬼，也不差這幾年了。」
是嗎？看著不像啊。
蕭炎一陣側目，從納戒里翻出了幽老鬼贈予的那份秘法：「如果老師真的想要一副肉體，那不妨看看這個。那位斗宗使出來的毒傀儡可是能接引意識降臨的…」
傀儡加上意識附著，基本上可以當做丐版奪舍之術用，如果觸感什麼的也能實現共通，那藥老完全可以提前感受一下復活的滋味。
「這東西？」
藥老面帶懷疑地伸手接過，大致掃了幾眼之後，卻又神色難看地開口：「小炎子，為師在你眼裡居然是這種人嗎！」
如果是利用屍體煉製的傀儡也就罷了，勉強可以當做材料再利用看待，有著魔獸的境遇做類比倒也勉強能夠接受。
可這類直接對著活物使用的邪術……他實在下不了手。
烙刻靈魂印記，消磨個體意識，浸泡毒液錘鍊身體，汲取修為反哺自身，甚至還要和半殘狀態的靈魂同處於一體之中。
一想到這些，藥老就只覺得一陣作嘔。
曾經和慕骨老頭翻臉就是因為他手段殘忍祭煉人丹，現在讓他去搗鼓人傀？
「這…我只是覺得這門秘法可能比較符合你的需要。」蕭炎視線游移。
「也罷。」
藥老見他神色無辜，倒也懶得繼續計較，沉心靜氣將手裡的秘法看完，又發現了些有意思的地方：「不過這門秘法倒也有可取之處，如果能加以利用，說不定對那丫頭來說還是一場大機緣。」
那丫頭？
蕭炎眼皮微跳：「厄難毒體能利用這東西？」
仔細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光是小醫仙放出去的精血都能供養出斗皇一級的傀儡，僅靠修為反哺都能給她拉到斗皇。
「何止！毒體的適配性或許比你想像的還要好。」
藥老盯著毒煉之法看了許久，眼中光采越發閃爍：「把她叫進來吧…老夫或許想到辦法了。」
……
「啊？我煉這個？」
小醫仙滿眼震驚，伸手指了指自己：「可是我現在上哪去找適合的傀儡素材…總不能真的不干人事，抓一個閒散遊人來用吧！」
「不需要~」
藥老神秘一笑：「你，直接拿自己當做傀儡煉製不就行了？」
這套秘法他也仔細琢磨了一番具體流程，可以確定的是，煉製傀儡本身並不和靈魂烙印掛鉤，屬於獨立存在的淬鍊術法。
完全可以拆出來使。
「拿自己！」
小醫仙深吸一口氣猛地退後兩步，伸手抱住身子：「這樣真的不會出事嗎？」
頭一回見煉傀儡拿自己頂上去的。
這麼搞的話，煉廢經脈什麼的都算小事，要是肉體變成棺材反過來封住靈魂就好玩了，屆時就只能在日趨腐朽的身體中苟延殘喘，靜等著解脫的時刻。
「安心~如果生命受到威脅，我會出手相救的。」蕭炎略帶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側身讓開，露出身後剛剛挖出來的淺坑。
考慮到毒體外滲的劇毒問題，還是別讓那些灰紫色的氣流到處亂竄了，直接匯聚到小醫仙身邊讓她自己頭疼吧。
就怕你來不及…
也沒聽說過傀儡這東西還能發生可逆變化的。
小醫仙悶悶坐到坑中，將毒體自然解放，身上瞬間騰躍出一大堆濃煙霧靄，充滿侵蝕性的能量環繞周身，將地上岩層都侵蝕出凹痕，演變出薄薄一層軟泥。
「凝。」
照著秘法所言調動毒素，她體內氣息突然不受控制的沸騰起來，原先從厄難毒體中演化出來的強大劇毒，現在反倒成了強化身體的最強猛藥。
隱約間，與侵蝕物體相似的古怪聲音從她體內傳出，股股毒流宛如氣血一般通行全身，逐步融入到肉體之中，引得她體表皮膚都顯露出一點青紫色。
「嘶~」
小醫仙忍不住抽著冷氣，只覺得渾身各處都遍布著這種腐蝕性的痛感，不停地干擾著她的控制。
不過，之前被瘋狂增長的鬥氣所撐到的肉體也在極速增強，現在不僅能完美的將這股能量容納，甚至還有種迎頭趕上鬥氣境界的勢頭。
『這副模樣…已經和練體功法有的一拼了。』
蕭炎神色古怪，放出精神力在她身上掃了掃，卻沒能感應到氣血之力的存在。
很顯然，這種增強就像是那些提升體質的鬥氣功法一樣，依託的根基還是其他能量，肉體本身只能算載體。
「嗡……」
小醫仙身體表面泛起了一層微光，經過一輪毒淬的肉體出現些許異變，融入體內的毒氣在體表凝聚成了彼此相連的奇妙紋絡，引得身上氣息也變得圓融起來。
「這東西真的不是傀儡印記嗎？」
捏了捏拳頭，小醫仙相當懷疑地打量著這些紋絡。
現在她的身體強度幾乎已經追上了鬥氣境界，甚至維持這種狀態還不需要損耗鬥氣，只要厄難毒體保持開啟，就有用之不竭的毒氣湧現，填進身體進行增幅。
習慣了會兒如今的力量，小醫仙嘗試著收攏氣息關閉毒體。
下一刻，就像是水槽拔掉了塞子，原本蓬勃高漲的氣勢轟然崩塌，散發出去的滾滾霧團倒卷向體內，在她周圍顯化出漩渦形態。
遍布身體的紋絡也逐漸收緊為線，沒入血肉之中，剛剛還充斥體內的強大之感瞬間了無蹤跡，讓她有些不太舒坦的活動著肢體。
「差距好大……」
感受著經脈中熟悉的鼓脹刺痛，小醫仙一陣長吁短嘆。
看來這方面沒有什麼捷徑可走了。
「效果貌似很不錯？」
藥老靜觀全程，對這毒煉之法也高看了一眼：「要是繼續練下去的話，厄難毒體解封之後的大量毒素就有了去處，失控風險也會低上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