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醫生你輕一點!太疼了!」
深夜,原本安靜的醫院走廊傳來男人痛苦的吼聲,讓幾名值班的護士忍不住同時站起身來。
「天吶,連陳連長這樣的鋼鐵硬漢都承受不住,可想而知傷勢有多嚴重!」
一名護士到底沒忍住,快步走到陳啟瀾病房門口,隔著門縫往裡張望。
她想看看這位鋼鐵意志的軍官究竟承受了怎麼樣的傷痛。
一臉崇高敬意的護士在看到裡面的場景時,當場石化了……
哭爹罵娘喊疼的人是陳啟瀾,可正在接受醫生治療的人是他的妻子秦舒窈。
「哎!哎哎哎!醫生你這樣粗暴不行啊,會弄疼我老婆的!」
陳啟瀾一邊護著秦舒窈,讓她的臉埋在自己懷中,一邊緊緊盯著醫生操作的手,大呼小叫真的很吵。
醫生是個處於更年期的中年女主任,在陳啟瀾的大呼小叫里,她已經停頓下來做了好幾次深呼吸。
要不是這貨是剛立下戰功的功臣,她真想用手裡的針線縫住他聒噪的嘴。
「舅媽,你能管管他嗎?」
秦舒窈覺得有點丟人,捂著臉望向一旁的裴落櫻。
「使出你剛才的絕技,直接把他打暈算了!」
裴落櫻也恨不得裝作不認識這個有點風吹草動就叫喚的外甥。
丟人!真是丟死個人!
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大男人,嗷嗷地喊個屁啊!
「媳婦兒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你要是疼得厲害,哭出來也行!」
陳啟瀾低頭看著對自己翻白眼的秦舒窈,大驚道:「醫生你看,她都疼到快要抽搐了!」
忍無可忍的裴落櫻終於出手,一巴掌乎在自己外甥的後腦勺。
「別丟人現眼了,行不行!」
秦舒窈這點傷勢在軍醫眼中根本不叫傷,如果不是陳啟瀾堅持要治療,醫生壓根是不會管的。
畢竟戰場上動輒就缺胳膊少腿甚至丟了命,這點傷和蚊子咬有什麼區別?
處理完傷口,陳啟瀾一把將秦舒窈抱在懷裡,像是哄孩子似的拍著後背。
「好了好了,窈窈不害怕,有我在呢!」
裴落櫻看到醫生收拾東西準備走,她忙追上幾步。
「醫生,他的傷口不處理一下嗎?還在流血呢?」
醫生翻了個白眼。
「你看他那生龍活虎中氣十足的架勢,像是需要處理傷口的病人嗎?」
如果非要給他治病,也該治治他該死的戀愛腦!
秦舒窈費了一番周折,終於從陳啟瀾懷裡掙脫出來。
「舅媽,你怎麼來了?」
今晚裴落櫻一出現,這個疑問就在秦舒窈腦子裡,此刻終於有機會問出來了。
「你姥姥聽說苗新榕來了這裡,她怕你吃虧,就讓我趕來給你助陣!」
裴落櫻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在秦舒窈腦門上點了幾下。
「你是不是傻啊?明知道那女人不是善茬,還敢大半夜一個人去見她?真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被裴落櫻訓斥,秦舒窈也不生氣。
她挽著舅媽的胳膊哼唧唧撒嬌。
「哎呀舅媽,我錯了還不行嗎?看在我受傷的份上,就饒我這一次唄!」
裴落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而且她從結婚就盼望生個漂亮可愛的女兒。
結果陸晉中播種能力是挺強,就是種子不給力,一連給她兩個帶把的,真是氣死她了!
現如今秦舒窈這麼粉粉嫩嫩乖乖巧巧靠在她身上撒嬌,簡直就是夢想照進了現實,她的心分分鐘融化了。
「哎喲喂,我的小公主,你再這麼晃,舅媽的腦漿都要被你搖勻了!」
裴落櫻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抬手捏了捏秦舒窈秀氣的鼻子。
一旁的陳啟瀾醋意滿滿,幽怨譴責秦舒窈的兩面派。
「秦舒窈你太過分了!嫁給我這麼久,你都沒給我撒過嬌!」
媳婦兒撒嬌的模樣太惹人愛了,剛才她那一扭胯一跺腳,他的心肝兒都酥了。
看著陳啟瀾委屈巴巴譴責自己的模樣,秦舒窈失笑。
她上前挽著他的手臂,附在他耳邊嬌羞說道:「等你傷好了出院,我在床上給你撒嬌行不行?」
陳啟瀾頓時覺得自己康復了。
「嗯,我覺得我好了,今晚就能出院了!」
一陣笑鬧,裴落櫻終於言歸正傳。
「我本打算在招待所湊合一晚,結果碰著個服務員匆匆忙忙奔出來,我三言兩語就從她嘴裡套出話來。」
自己這趟來就是奉婆婆大人的懿旨保護外甥媳婦的,哪裡能讓苗新榕奸計得逞?
於是她雷厲風行上了樓,一腳將那單薄的門板踹得四分五裂,更是將苗新榕揍得滿地找牙哭爹喊娘。
秦舒窈想起裴落櫻打架時的勇猛,眼神里滿是崇拜與欽佩。
「舅媽,你怎麼能這麼厲害呢?」
別說是苗新榕了,便是個壯漢估計都得被打到鼻青臉腫。
「你以為舅媽當年是怎麼嫁給舅舅的?」
陳啟瀾笑著說道:「舅媽相中了舅舅,但是舅舅一心建功立業不願意結婚,於是舅媽追到部隊一頓拳腳,硬是逼著舅舅娶她!」
「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都是在部隊營房度過的,聽說第二天舅舅出操時都是一瘸一拐扶著腰的!」
提及舊事,裴落櫻樂不可支。
「這都是誰說的?可不能亂造謠啊,新社會,男女嫁娶都是自願的!」
雖然嘴上否認,可裴落櫻還是給秦舒窈提出了一些人生建議,尤其是維持婚姻的法寶。
「不管在哪裡,拳頭都是硬道理!」
裴落櫻簡單粗暴的幾個字,讓秦舒窈點頭稱讚,也讓陳啟瀾直呼不要。
「不是舅媽,你可別教壞我老婆!」
怎麼滴?千里迢迢奔來,是專門教唆我家小嬌妻家暴自己的老公嗎?
從陳啟瀾的描述中,秦舒窈大概知道了裴落櫻的出身。
她和陸晉中是門當戶對的婚姻,二人同歲,雙方父親是戰友,當初在戰場上定下的娃娃親。
而且裴落櫻這一身拳腳功夫竟然是陸晉中親自教授的。
從裴落櫻提及丈夫時帶笑的眉眼便能看出來,他們即使結婚很多年,感情也依然很深厚。
秦舒窈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可她又清楚明白自己沒有裴落櫻的好命。
救陳啟瀾的女孩不是她,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也不是她!
看到秦舒窈忽然變淡的笑容,裴落櫻握住她的手。
「怎麼忽然不開心了?是阿瀾欺負你了嗎?」
陳啟瀾正要喊冤,只見虛掩的病房門被推開。
陳釗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裹了一腦袋紗布的苗新榕。
「你!」
指著秦舒窈,陳釗淡聲說道:「你過來給她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