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聽到這話,陳啟瀾上前幾步,將秦舒窈擋在自己身後。
「陳釗,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陳啟瀾很多年沒有叫陳釗為爸爸了,追溯起來,仿佛從母親去世後,他就沒有再喊出那個稱呼。
但直呼陳釗的名字,這也是破天荒頭一次。
「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們將她打成那樣,不該給個交代嗎?」
陳釗看著兒子,看著他那張繼承了亡妻與自己全部優點的俊朗臉龐,很久才回過神來。
他眼神里滿是疲憊,說道:「我知道你不會低頭認錯,也知道讓裴落櫻道歉不切實際,所以……」
手指指向秦舒窈,陳釗說道:「她代表你們道個歉,苗新榕連夜回京城,大家都落個清淨!」
「你做夢!」
裴落櫻站出來說道:「陳釗你可真卑鄙,欺軟怕硬被你玩得明明白白啊?你知道我和阿瀾不好惹,就挑窈窈來欺負!」
「是,她出身貧寒,但這不是你們可以欺負她的理由,如果非要找靠山,那好了,我們陸家往後就是窈窈的靠山!」
抬起下巴,裴落櫻態度傲慢。
「道歉是不可能的,苗新榕也是必須要滾蛋的,如果她不服氣,我可以揍到她服氣為止!」
在陳釗面前,苗新榕一改之前的跋扈,哭得嬌弱委屈,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你……你叫秦舒窈對吧?」
陳釗清了清嗓子說道:「秦舒窈,你與阿瀾結了婚,不管我承不承認,你都是陳家的兒媳婦!」
「陳釗,你怎麼能承認她的身份呢?」
苗新榕大驚,甚至忘記了自己正在扮柔弱,聲音拔高好幾度。
「你閉嘴!」
陳釗眼神冷漠瞪了苗新榕一眼,成功讓她閉了嘴。
「秦舒窈,既然你要做阿瀾的妻子,就不能永遠躲在他身後仰仗他的庇護,你願意一輩子做依附男人生存的菟絲草嗎?」
陳啟瀾握住了秦舒窈的手腕。
「別聽他鬼扯,他最擅長給人做思想工作了!」
陳釗不生氣,只是平靜看著秦舒窈。
「如果你覺得自己能與阿瀾並肩而立,那你就站出來,與我單獨談談!」
裴落櫻罵道:「陳釗你可真不要臉,用這種卑劣手段欺負一個小姑娘,要談話是吧?行,我和你談!」
「舅媽!」
就在裴落櫻準備上前時,秦舒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抬起下巴,秦舒窈的眼神鎮定平靜。
「可以,我可以和您單獨談談!」
她捏了捏陳啟瀾的手心以示安撫,隨即便率先走出了病房。
安靜的樓梯拐角處,陳釗站在高一階台階上,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個柔弱卻讓兒子無比著迷的女人。
「道歉而已,並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實質性損失,你一句對不起,就能給阿瀾和裴落櫻擺平很多麻煩!」
「身份差距擺在這裡,我認為你不吃虧!」
秦舒窈後退幾步,仰頭看著陳釗。
「您能走下來嗎?這樣的角度有點費脖子!」
陳釗挑眉,片刻走到台階下,與秦舒窈站在同一個高度。
「您說得很對,我道歉認錯對誰都好,可我並沒有錯,阿瀾也沒有錯,我們為什麼要道歉?」
秦舒窈看著陳釗說道:「是苗新榕綁我打我在先,害得我胳膊受傷,舅媽和阿瀾替我討公道,這不是合情合理嗎?」
「難道您希望阿瀾做個無情無義、置家人安危於不顧的混帳嗎?」
這番話將陳釗繞了進去,他一時竟無法反駁,半晌,忽然笑了。
「所以呢?你的決定是什麼?」
秦舒窈挺直腰背,堅定說道:「阿瀾不願意低頭,身為他的妻子我也不會道歉認錯,不管他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堅定不移支持他。」
「生活本身就是在不斷解決麻煩,我和阿瀾不怕麻煩!」
秦舒窈朝陳釗鞠了一躬。
「讓您失望了!」
她轉身要走,陳釗卻叫住了她。
「他媽媽留下的鐲子,阿瀾給你了吧?」
這個問題突兀,讓秦舒窈片刻才反應過來。
「那是他媽媽留在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你要好好保存!」
陳釗的語氣沒有之前的咄咄逼人,仿佛帶著一點傷感。
「秦舒窈,你記住你今天的話,要永遠的、堅定不移地陪在阿瀾身邊!」
等秦舒窈回頭看時,陳釗依然是那個冷漠威嚴的高級首長。
「除非他不要我,否則我永遠不會離開他的,不管他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他,帶他回家!」
這絕非秦舒窈為了哄陳釗高興而隨意說出的誓言,她是發自內心的。
一年之後,陳啟瀾將在前線戰場遇險犧牲,這是擺在她面前無法迴避的事實。
她還沒想好該怎麼救陳啟瀾,可她不會放棄,哪怕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她也會找到他的屍骨,帶他回家!
陳啟瀾走到樓梯口時,恰好聽到秦舒窈這番鏗鏘有力的承諾。
他不會想到一年之後的南疆戰場,秦舒窈孤身赴險千里尋夫,用生命履行了今日的承諾……
此時,只這番話就讓陳啟瀾死而無憾了。
快步走到樓梯拐角處,陳啟瀾緊緊攥住秦舒窈的手。
「我們走!」
看到秦舒窈被陳啟瀾牽到病房,看著陳啟瀾臉上掩不住的笑意,苗新榕知道談判失敗了。
陳釗緊隨其後進來,表情不似之前的凝重,甚至隱隱帶著一點鬆弛。
「她不肯道歉!」
裴落櫻拊掌笑了。
「對嘛,這就對了,窈窈你真棒!」
苗新榕氣到渾身發抖,她說道:「既然不道歉,那我就去報警,我就把事情鬧大,大家誰也別想好過!」
說罷她轉身要走,陳釗卻伸出胳膊攔住她。
「這是陳啟瀾的地盤,你覺得在這裡,你能占到便宜嗎?」
他掃過苗新榕那張扭曲的臉,頓了頓開口。
「不道歉就不道歉吧,但該有的懲罰還是得有!」
苗新榕望向陳釗,眼底閃過一抹期待。
怎麼懲罰?懲罰誰?直接擼了陳啟瀾的軍職,讓他去基層連隊養豬嗎?
陳釗看了秦舒窈一眼。
「聽說阿瀾給你謀了個老師的工作?聽說你很期待做老師?」
他笑笑,對苗新榕說道:「你在小鎮上不是交了個投緣的朋友嗎?唔,搶了秦舒窈的工作,送給你那朋友吧!」
陳啟瀾當即就炸了。
「誰敢搶了窈窈這份工作,我就弄死誰!」
原本苗新榕還不屑一顧,但看到陳啟瀾憤怒的模樣,她忽然就計上心來。
「對,張靈芝也想做老師呢!小張人善心好幫了我,正好用這份工作還她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