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事關娘娘和龍嗣奴婢們哪敢輕慢,御醫已經請過去了。奴婢們不中用,春禧宮上下已經亂成一團了,陛下哪怕去看一眼,定一定奴婢們的心,求您了陛下。」
垂著頭的徐安沒忍住看了雲沁一眼,有些不明白剛剛還規矩守禮的小丫頭,這會怎麼又哭喊上了。
他悄悄去看皇上,卻對上了皇上那雙沒有情緒的眼睛,他一機靈,下意識道:「哭什麼,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說完他又去看皇上。
「確實不中用。」皇上沒有聲調起伏地評了一句。
徐安立刻反應過來,立刻提高聲音,「來人給陛下更衣。」
演戲演全套,雲沁立刻哭著俯身道:「謝陛下,謝陛下。」那模樣,就差痛哭流涕了。
推開劉美人正待站起來穿衣的霍金池,聽著這唱戲一樣的哭聲,眼中一哂,第一次正眼瞧了蹲跪在地上的宮女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她垂在腮邊的碎發,它們輕輕拂過她如玉般細膩的肌膚。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雲沁努力控制著身體反應,還是忍不住縮了下肩膀。
好像是演過火了。
霍金池笑意加深,從前倒是沒注意惠嬪宮裡有個這麼有意思的宮女,正要問她的名字,卻感受到靠過來的纖軟身軀,笑意瞬間消失。
「皇上……」劉美人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正要再說卻對上了一雙沒有什麼情緒的眸子,嘴邊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臣,臣妾伺候你穿衣。」劉美人強笑了一聲,改口道。
見劉美人識趣,霍金池才恢復些笑意,「上朝後,朕來陪愛妃用早膳。」
「臣妾恭候皇上。」劉美人立刻露出一抹嬌笑,手上的動作都情願了許多。
雲沁聞聲又把頭垂低了幾分,劉美人這擋箭牌皇上倒是用得很順手。
自己都自身難保,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同情別人,雲沁心中自嘲,重新收斂心神,努力做一個透明人。
就算她都快縮成一團了,在這內殿中依舊十分顯眼,尤其在劉美人眼中,簡直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不知道狠狠地剜了她幾眼。
尤其是看她垂著頭都難掩姿色,更覺得春禧宮用心歹毒,姓蘇的如今懷著龍嗣,竟然還想用美貌的小宮女來邀寵,真是心機深沉!
「皇上起駕!」
在徐安的喊聲中,皇上踏出內殿,雲沁也跟著站起來,混在御前宮女中快步走出去,不敢在這內殿裡多留一秒。
看著一切都不緊不慢的,其實從雲沁進來到皇上起駕,前後不過五分鐘,這隱隱也能看出皇上對惠嬪的重視程度。
雲沁只希望惠嬪不要再作了,順順利利的把孩子生下來,以後還少得了榮寵嗎?
一出玉康宮,雲沁就脫離隨駕隊伍,抄近道往春禧宮跑去。
一是把這個好消息送回去,讓他們準備好迎接皇上,二來是讓他們把戲做全,別等皇上憂心忡忡地去了,一看她們高興忘形的樣子,再給氣得扭頭走了。
她走得快,自然不知道走後,霍金池跟徐安問起了她。
「那宮女呢?」
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聽得徐安心頭一跳,他趕緊找了一圈,才回道:「回陛下人不在,該是先回春禧宮報信去了。」
重重簾幕讓他也看不到皇上的表情,只聽到他沒什麼情緒地「嗯」了一聲,真就像隨意問了一句。
可就徐安對皇上的了解,他什麼時候會問起一個宮女的動向,他腦中閃過那張俏生生的小臉,心中立刻有些明了。
春禧宮眾人得知雲沁真把皇上請過來的驚訝自然不用提,隨後便是一陣兵荒馬亂。
「容芝,容芝,快給我拿衣裳,不,不還是先上妝。」
「是!」容芝手忙腳亂地去打開妝匣。
雲沁立在旁邊被這對主僕整無語了,見容欣也一臉傻樂地忙活,實在沒忍住,出聲道:「主子身體不適,怎好塗抹脂粉?」
她這話讓眾人都看向了她,沒在主子面前出過頭的雲沁有些緊張,掐了掐指尖穩住聲音,又繼續道:「皇上已經在來的路上,主子就算上妝也來不及,不如換身提氣色的衣服。」
「這裡哪有你說話……」
容芝張口就要呵斥,惠嬪卻因為她請來了皇上,對她多了些信重,聞言並未生氣,只撫著自己蒼白的臉,打斷了容芝的話。
「我這樣怎麼見皇上?」
雲沁瞥了眼容芝才看向惠嬪。
惠嬪進宮後就寵幸不斷不是沒有道理的,細眉雪腮,紅唇點點,骨肉勻稱,如弱柳扶風,嬌嬌又怯怯,一眼便讓人心生憐惜。
如今雖然有幾分病容,卻絲毫不損她的容貌,只讓人更加憐惜幾分。
「娘娘天生麗質,就算沒有脂粉點綴也傾國傾城。」雲沁知道不能一味哄著,帶著些忐忑繼續道:「皇上是深夜過來,難免疲倦,娘娘越是家常才好。」
惠嬪也不是蠢人,聞言撫了下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你說得不錯,如今本宮懷著陛下的孩子,越是家常才好。」
她說完又抬眸去看雲沁,「你是叫雲沁吧,長得好看,名字也好聽,以後你就進殿伺候吧。」
「奴婢謝娘娘。」
雲沁心中忐忑一掃而空,感覺到容芝投過來的視線,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容芝明顯沒想到她這麼大膽,剛要呵斥,又被惠嬪打斷,「容芝,快去給本宮拿衣裳。」
這邊匆匆換上衣裳,那邊小德子就跑進來,「娘娘,皇上已經快到宮門口了。」
「快去迎接。」惠嬪沒有起身,而是對雲沁道:「本宮身子不適,你帶人去迎皇上。」
雲沁也來不及細想,就帶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