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玉康宮,看著朱紅色的大門,雲沁深吸一口氣拿出畢生演技,邊大力拍門,邊焦急地大叫道:「皇上,皇上,奴婢求見皇上!」
裡面的人被驚動,門很快就打開了一條縫。
雲沁也不廢話,直接擠進去。
門口的宮女太監立刻來攔她,雲沁一邊掙扎,一邊大喊,「皇上,皇上,您去看看我家娘娘吧,她吐得厲害,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已經去請御醫了!」
她讓小德子去請御醫來,就是怕皇上丟給她一句,「不舒服回去請御醫」這種話。
請御醫也是為了增加可信度,反正她的任務就是把皇上請回去,怎樣都要說謊,不如就說得嚴重點。
就算後面皇上生氣,對她印象不好就不好吧,反正她的頂頭上司是惠嬪,先把她搞定再說。
她喊得悽厲,很快整個玉康宮都被她喊了起來,只是正殿還未點燈。
「皇上,皇上……」雲沁還要喊。
一個宮女走了過來,「你們是死人啊,還不快點把她給我拉出去!」
邊說邊用惡狠狠的眼神剮了雲沁一眼。
拉著雲沁的宮女像是一下子有了底氣,死命掐著雲沁的胳膊就往外拽。
雲沁忍著疼,繼續喊:「皇上,您去看看我們娘娘吧……」
還沒喊完,就被趕來的宮女一把捂住了嘴,她只能奮力掙扎。
「皇上……」
眼見著雲沁就要被拖出去,從偏殿走出來一個高胖的太監。
「鬧什麼呢?」
一聽到他的聲音,在場的人皆是一頓。
來人正是御前太監,徐安。
看到他,旁人皆有些畏懼,雲沁的心卻落了一半。
她最擔心的就是徐安不肯出面。
他是皇上跟前的人,最明白聖心,若他不願意出面,就說明皇上已經打定主意不會見惠嬪。
見到他,雲沁此行成功一半了。
雲沁瞬間停止了哭喊,只無聲地掙扎著。
「還不拖出去。」那宮女倒是警醒,立刻沖拉著雲沁的兩個宮女使眼色。
但一切也都晚了,徐安已經走下迴廊,「來的是哪宮的?」
聽他問話,拉著雲沁的宮女一時有些猶豫,雲沁趁著這個功夫,一下掙脫,俯身沖徐安行禮。
「回徐公公話,奴婢是春禧宮的,我家惠嬪娘娘,身體不適,已經去請太醫了。我們滿宮慌了手腳,沒一個中用的,只能來請陛下去宮中坐鎮。」
看雲沁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衣服頭髮被扯得凌亂,又哭得可憐,看著萬分狼狽,徐安一時都不知道,她這話到底有幾分真了。
可誰不知道,惠嬪如今肚子裡正揣著一個寶貝疙瘩,有些事不怕萬一……
「這麼大的事,也不說明白!」先把責任推出去,徐安才道:「等著,雜家去通報一聲。」
「謝公公。」雲沁感激涕零。
等人進去,雲沁只覺得背後的視線萬分灼熱,若是眼神能殺人,她現在估計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頂著這些視線,雲沁依舊蹲得穩穩的。
來之前她還有些怕,現在還怕什麼,春禧宮和玉康宮遲早要對上,今天就當是個開胃小菜吧。
沒一會,內殿便點起了燈,再一會,徐安走出來,沖雲沁招了下手,「皇上叫你進去回話。」
「是。」
雲沁穩穩起身,快速理了下衣服和頭髮,動作是做了,但卻只是做給徐安看的。
她當然得留著這副狼狽的樣子給皇上看,就算她們春禧宮的半夜來敲門不守規矩,她玉康宮的不問緣由就把人往外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安倒是多看了雲沁兩眼,前一秒還又哭又喊一副彪悍的樣子,現在卻又乖巧得像是個小兔子,變臉速度之快真是讓人咋舌。
雲沁腳步輕巧地隨著徐安走入內殿,微微抬眸一掃,便把內殿的情形收入眼中。
皇上只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褻衣靠坐在軟塌上,劉美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正挨在他的身上,手還撫在他的胸口,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雲沁快速看了一眼,並未看清皇上臉上的神色,只確認他沒有發怒,便快速垂下眼帘。
「奴婢參見皇上,參見美人。」
「惠嬪怎麼樣了?」
低沉磁性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漫不經心,讓人無從猜測他的心思。
不覺間,雲沁手心已經攥了一包汗,只能硬著頭皮說:「回陛下,娘娘她今天吐得厲害,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娘娘唯恐龍胎有損,硬是要吃東西,吃了吐,吐了吃,折騰到了半夜。更是哭得厲害,奴婢們實在是擔心……只能擅作主張來請陛下,求您勸勸娘娘,別再折騰自己了。」
越說越順,說到最後還應景地哽咽了一聲。
在皇上面前,她當然不能信口開河,這一段話說得半真半假,吐是假,不吃東西是真,害怕龍胎有損是假,哭得厲害是真。
就算皇上去了,看出些什麼,也不會太過生氣,更不會遷怒她。
「陛下,既然惠妃姐姐不舒服,合該去請御醫才是,叫陛下過去有什麼用,陛下又不會看病。」
聽著這話,雲沁心中微訝,強忍住才沒有去看徐安,他沒提春禧宮已經請了御醫了?
雲沁心思急轉,徐安沒有理由隱瞞,那就只能是皇上沒聽他回報,就叫她進來了。
這說明……雲沁頭垂得更低了些,這只能說明皇上已經心急得不想聽徐安回報了。
那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是演給劉美人看的?
雲沁眸子閃了一下,頭垂得更低了一些,一顆心也徹底落到了肚子裡。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要配合著皇上把這齣戲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