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沁對情緒的感知還是很敏銳的。
她不覺得自己猜錯了皇上的情緒。
但云沁並未回答他的話,只靠在他的身上低聲道:「大皇子是有福之人,定然不會有事的。」
霍金池沒再反駁,只伸手摸了下她有些涼的臉頰。
見他情緒依舊低落,雲沁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就在她組織語言的時候,臉頰突然一痛。
「皇上!」雲沁痛叫一聲,捂著臉,蹙眉去看霍金池。
霍金池臉上哪還有一絲沉凝,在鑾駕車壁上銅燈略有昏黃的燈光下,反而顯得溫潤如水。
「朕還沒找你算帳呢。」
他又伸手捏住雲沁的臉,「朕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名字叫『姐姐』?」
雲沁哪料到他會突然「秋後算帳」,一邊捂臉,一邊攥住他的手,星眸盛滿無辜,「臣妾只是看大皇子可愛,逗逗他而已。」
「朕看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霍金池沒放手,力氣卻小了許多。
雲沁知道解釋是解釋不通的,乾脆耍賴,非但沒躲,還往他懷裡鑽,「皇上,陛下,臣妾知道錯了,你這麼寬宏大量,這點小事就別跟臣妾生氣了。」
她撒起嬌來,聲音又軟又甜,眼睛裡卻透著狡黠。
霍金池便是再修煉十年,也抵擋不住,心裡軟了,手上自然也沒了力氣。
他轉而摟住她的肩膀,無奈又疼惜道:「小狐狸!」
雲沁眸光清亮地仰頭看著他,也低低笑了一聲,「皇上終於笑了。」
霍金池微微一怔,隨後眸色轉深,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不管此時她究竟是不是真心,他的心動與悸動卻無比真實。
此時他也不願想這麼多。
被親了一口,雲沁晶亮的眸色變得游移,臉上因為羞澀也染上了一片緋紅。
「外面,外面還有人呢。」
她總有把氣氛瞬間變得曖昧的本事。
霍金池還是沒忍住又在她唇間啄了一下,低聲道:「少惹朕!」
雲沁咬咬唇,無辜地看他一眼。
但她也不想發生點什麼,雖然她演起戲來「唱念做打,樣樣精通」可臉皮還是很薄的。
「臣妾剛才都沒有吃飽,皇上等會再陪臣妾吃點東西吧。」
雲沁垂下眸子,挨在霍金池懷中,轉移話題。
「想吃什麼。」霍金池撫著她的頭髮,問道。
雲沁沉吟一瞬,「想吃筍潑肉麵。」
「好,朕吩咐人給你做。」
雲沁點頭笑了一聲,又抬頭看他,「皇上吃什麼?」
「跟你一樣。」
霍金池又輕輕撫了下她的發頂,低聲問:「今晚嚇到了嗎?」
提起這事,雲沁就想起他沒有答應太后搜她的宮,反而被脅迫著輕輕放過皇后的事情。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別在衣襟上的帕子,輕搖了下頭。
「倒是臣妾太不謹慎,給皇上惹麻煩了。」
霍金池撫著她頭頂的手一頓,「說什麼胡話,你什麼地方給朕惹麻煩了。」
「臣妾該更謹慎一些。」雲沁聲音透著歉疚,眸中卻沒什麼波動。
霍金池把她摟緊,「朕又沒怪你,本身跟你就沒有關係,朕也沒忘,還是你提醒朕要給大皇子解扣子的。」
「皇上不怪臣妾就好。」雲沁眸光微轉,低聲道:「其實就算是搜宮,臣妾也沒有關係。」
霍金池垂眸看她,一直也分不清她說這話,究竟有幾分是出自本意。
但也沒什麼緊要。
「你沒有關係,朕有關係。」霍金池眸中帶上幾分認真,「朕說過要保護你。」
聽他說這話,雲沁心中不由哂笑。
她今晚上會惹上麻煩,根本原因不是因為坐到了他身邊嗎?
又說這種話,他難道不覺得矛盾?
但這話,雲沁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她感動道:「臣妾謝皇上。」
要是再流點眼淚就好了。
可平日裡她雙眼一眨,眼淚說掉就掉,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很乾,根本擠不出眼淚來。
既然被雲沁說成是妖精,霍金池怎麼會發現不了她的言不由衷。
但他並未拆穿。
這種話,就算換做是他也不肯相信的,畢竟是他一步步把她推到這個境地的。
不相信也沒關係,他會一遍遍地說,一遍遍地做,直到她相信為止。
時間還有很長……
霍金池抱著她的手緊了幾分。
——
回到延寧宮,霍金池陪雲沁吃過飯,卻並未留宿,而是回了通明殿。
雲沁自然沒有攔他,領著容欣送他殿外,目送他離開。
等他離開,扶著雲沁的容欣,明顯鬆了一口氣。
雲沁看她一眼,不由一笑,「姐姐還說我,你現在不也一副唯恐皇上留下來的模樣。」
容欣敢說這話,自然是把周圍的宮人都打發走了。
「今天的情況能一樣嗎?若皇上真留下,德妃那裡不必說,太后只怕也要大發雷霆。」
容欣沒好氣道:「他們母子搭的戲台子,卻要你來受罪。」
這話聽得雲沁呵呵一笑,「姐姐你如今說話也是越來越大膽了。」
容欣白了雲沁一眼,「虧你還笑得出來。」她撫著自己的胸口。
「我到現在都還覺得心有餘悸,這皇子,怎麼就偏偏在你身邊出事了呢?我真怕是沖你來的!」
雲沁拉她坐下,問道:「那姐姐覺得今晚上的事情,是沖誰來的?」
「應當是衝著德妃來的吧。」容欣邊沉吟邊道:「畢竟,大皇子都差點沒命了。」
「但大皇子不是好好的嗎?」雲沁垂眸看了眼自己細白的手指,淡聲道。
容欣看著她微微皺眉,「你難道懷疑德妃是自導自演?」
她立刻搖頭道:「怎麼可能,大皇子可是德妃的親生骨頭,也是皇上的長子,只要大皇子好好的,她以後榮寵享受不盡,怎麼可能拿大皇子的性命開玩笑。」
雲沁不以為意,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母親都會無條件愛孩子的。」
就好像太后一樣,她對皇上的慈愛,有多少是出自本心,又有多少是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