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凌晨的時候就開始下雪,雲沁起來的時候,外面已經白蒙蒙一片,窗外兩棵原本光禿禿的銀杏樹,現在落滿了血,倒顯得沒有那麼單調了。
許是下雪讓外面顯得很亮堂,雲沁醒的很早,也難得比平日早到了鳳儀宮。
卻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
「皇后娘娘是今早突然病倒的,沒來得及跟各位主子們說。」蘭英親自在宮門外與來得宮嬪們解釋。
雲沁站在後面,看著她眉眼間難掩焦慮,就明白皇后確實病了。
她第一個感想就是接下來的幾天都不用早起了。
雖然不厚道,但可惜,她並不覺得抱歉。
昨晚或許皇后確實是被冤枉的,可遭受無妄之災的也不只是她一個人,她更同情自己。
雲沁沒有上前,只遠遠對蘭英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轉身準備離開。
走出去沒有多久,雲沁的轎子就在宮道上迎面遇上了另一頂轎子。
今天跟雲沁來的是丹雪。
她低聲對轎子裡的雲沁道:「前面來的是沈答應。」
皇后病倒了,沈答應去了也是白去。
雲沁摩挲了下手爐,卻沒有讓丹雪告訴對面一聲。
沈答應一直都對皇后表現的很恭敬,她或許想去蘭英面前露露臉。
她還是別多事了。
只是早上雪大,已經下了有一掌高,太監們雖已經鏟了雪,卻也只能堆在兩邊,宮道上不涉雪的路就那麼寬,容不下兩頂轎子通過。
雲沁掀開轎簾一角,吩咐道:「讓他們先過。」
丹雪一怔,心中不免疑惑,自己主子有封號,位份比沈答應高,按理說應該她讓才對。
但在尚宮局受的訓練,讓她並未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只是按照雲沁的原話吩咐。
兩頂轎子交錯的時候,沈答應卻喊喊停了抬轎的太監,掀開帘子,詢問道:「熙答應怎麼回來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轎中的雲沁有些無奈,卻也不能無視她的話,只能也掀開轎簾,淡笑道:「皇后娘娘病了,免了今日的請安。」
沈答應微微怔了一下,隨後對雲沁笑道:「謝熙答應告知。」
雲沁微微頷首,正要放下帘子,就聽沈答應急聲喊了她一聲。
「熙答應!」
等雲沁看過去,她又道:「熙答應,聽說踏雪園的梅花開了,這雪也小了,白日無事,要不要一起去賞梅?」
賞梅?
雲沁腦中閃過紅梅白雪的景色,有一點心動,可看了眼外面冰天雪地的,萌生了幾分退意,何況一起賞梅的人也不對。
不光因為彼此的身份,也因為沈澈,讓雲沁看到沈答應就莫名尷尬。
許是她打量外面雪地的眼神太過明顯,沈答應立刻道:「聽說園裡的暖閣已經燒起來了,若非如此,嬪妾也不會邀請答應。」
既然她都看出自己的抗拒,還要邀請……
更不想去了怎麼辦!
雲沁雖有些牴觸,但也生了幾分好奇,直覺告訴她,或許跟昨晚的事情有關係。
她倒是真想聽聽這位怎麼說。
畢竟沈答應背靠沈家,不像她很多是事情全靠自己猜測腦補。
「那便去踏雪園吧。」
果然如沈答應說的那樣,為了方便宮中主子們來賞梅,暖閣燒得很熱,便是開著窗戶賞梅,也不至於覺得寒冷。
進來後,雲沁脫下大氅便沒有說話,只是半靠在椅子扶手上,看著外面的雪景。
又不是她有話要說,也就懶得找話題開口。
沈答應也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外面的雪景,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雲沁的身上。
今日的雲沁並未像昨日那般濃妝,似乎連妝都沒有上,素著一張臉,只在唇上點了些唇脂,透著些嫣紅。
濃髮烏黑,唇色嫣紅,臉頰飽滿嫩白,卻讓窗欞外,雪間紅梅綻放的盛景,都有些失色。
正在她出神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嘩啦」聲。
原來是柔韌的梅枝被雪壓彎,又反彈回來,震落了一地的雪和血紅的花瓣。
這動靜也讓沈答應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竟看著雲沁出神了。
沈答應臉瞬間有些紅,掩飾性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卻又沒忍住看了眼雲沁。
也不怪她,雲沁這樣的容貌,她便是身為女子也不免生出憐惜。
也難怪皇上……
哦,還有自家哥哥……
沈答應不禁嘆氣,她昨日又收到哥哥的家信,不出所料信中還是讓她問熙答應好。
「可是這景不好看,沈答應怎麼嘆起氣來了?」
沈答應赫然抬眸,對上雲沁含笑的漆黑眸子,才驚覺自己竟然嘆出聲來了。
她臉色立刻漲紅,忙道:「嬪妾只是,只是想到美景易逝,才,才不禁感嘆。」
雲沁哪不知道她其實一直在盯著自己看,聽她這麼說也沒有拆穿,只笑道:「那沈答應便多來瞧瞧吧。」
「熙答應說得不錯。」沈答應乾笑一聲。
雖有些尷尬,但好歹把話題打開了,沈答應收拾了下心情,又看了眼雲沁,斂住笑意道:
「皇后娘娘今日病得可真是巧。」
雲沁美目流轉,「近來天寒,許是著涼了吧。」
見她不接話,沈答應也不介意,依舊笑著繼續道:「聽說昨晚上皇后娘娘是被寧和宮的宮人架上轎子的,難不成那時候就已經病了?」
雲沁聽得微微挑眉,她是派人盯著寧和宮了,還是說寧和宮有她的人?
不簡單啊……
「那皇后娘娘病的還真重呢?」她照樣敷衍了一句。
沈答應也照樣沒理會她的敷衍,「若不是病了,總不能是太后娘娘罰她了吧?壽宴上,太后娘娘還那般維護皇后娘娘,總不能是皇后娘娘真做了什麼錯事吧?」
雲沁聽明白了,她這是懷疑昨晚上的事情,確實是皇后在明知道大皇子要來給太后祝壽的情況下,故意沒有囑咐御膳房。
不管是不是這樣,讓雲沁更疑惑的是,沈答應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
想要跟她聯手對付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