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中幾乎沒有秘密。
房答應在御花園截住皇上,卻被熙嬪找來,還把皇上帶回了延寧宮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後宮。
自然也都知道了,她在離開御花園之後,便立刻叫了御醫。
這事自然還是先傳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鳳儀殿中,皇后聽完蘭英帶來的消息,放下了手中的書。
「她這是覺得皇上和太后鬧到難看,如今有病倒,不中用了。」皇后拿起銀針挑了下燈芯,輕哼一聲,「可她未免也太過著急了,也不想想太后會作何感想。」
蘭英也輕哼了一聲,「截熙嬪的寵,也虧她想得出來,熙嬪也是她能招惹的。」
皇后對此未置可否,可她心裡清楚的很,別說一個房答應,沒看到太后都沒在她手裡討到好處嗎?
「不是說她叫了御醫,可知道為什麼?」
說到這事,蘭英又禁不住一笑,湊到皇后耳邊,把房答應特意準備了「青梅酒」的事說了。
皇后聽完驚得看了眼蘭英,才譏笑道:「真是沒想到,父親千挑萬選竟然挑出來這麼個蠢貨,到底誰給她的膽子,讓她敢去算計皇上?」
「也就是皇上不是個心狠之人,不然,可就不只是讓她喝一杯酒這麼簡單了。」
蘭英也嘲道:「奴婢也是開了眼界了。」
「本宮明日可一定要去看看太后。」皇后好心情道:「想必她老人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蘭英不敢接話,又道:「奴婢看那熙嬪行事倒是越發沒有顧忌了,竟還直接找了過去,聽說還對著皇上醋意大發呢。」
皇后哼笑一聲,「難道就該忍氣吞聲嗎?」
蘭英沒想到自家娘娘會替熙嬪說話,看著她,猶豫許久,還是問出了一直壓在心中的疑惑。
「娘娘,您對熙嬪到底是怎麼個態度,難道就這麼任由皇上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嗎?娘娘,難道就不怕重蹈前朝覆轍嗎?」
她問得忐忑,皇后卻不以為意,重新把燈罩扣上,又拿起了手裡的書,緩緩翻了一頁。
就在蘭英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時候,皇后又突然開口道:
「蘭英,宮中的形勢你還沒有看清楚嗎?」
蘭英抬眸,正撞見皇后那冷靜到有些冰冷的眸子。
皇后繼續道:「宮中都在傳那趙昭儀如何如何狠毒,你可知道,她死後,先皇傷心欲絕,直到仙逝都未曾再召辛妃嬪。太后既然將熙嬪比作趙昭儀,那應該知道熙嬪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吧?」
「先皇對趙昭儀用情至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因為是在情熱時,被逼將她處死的緣故。」
說到此處,皇后的神情有幾分恍惚,「活著的人,永遠只會記得死去之人的好,總會想,如果他活著,會是怎樣的場景。」
她沉默一瞬,似回過神來,繼續說:「本宮的意思是說,如果皇上始終對熙嬪這麼上心,便是真的除掉她,後宮的人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倒不如與她交好,至少捧著她順著她,讓皇上高興。」
「你看,本宮不是如願將小公主養在了身邊嗎?」皇后重新垂下眸子,又道:「皇上來的次數不也多起來了。」
皇后難得說這麼多,蘭英自是聽得明白,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只是,皇上來的次數雖多了些,可都只是來看看小公主,頂多用個膳,從未留宿鳳儀宮。
這實在……
見皇后並不在意,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書頁上,她張張嘴,最終也沒有再問出口。
——
翌日。
昨夜事件中的兩個主角,卻都沒有出現,讓想要看熱鬧的人,少了許多樂子。
最愛看熱鬧的,自然是何采女。
她看著鳳儀殿中的兩個空位,笑道:「怎麼熙嬪娘娘的病還沒好,這房答應怎麼也病了,感覺這殿上都一下子冷清許多。」
這話引得徐答應冷笑,自是又把昨夜的事情拿出來說了一通,最終以被皇后喝止結束。
雲沁就是料到會有這種事情,才把「病假」延長的,想來都是她看別人熱鬧,她才不會給這些人看她熱鬧的機會!
況且,她的身體情況確實不允許她去給皇后請安。
雲沁伏在矮几上,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都有些犯懶。
容欣坐在她對面做著針線活,轉頭看她又開始打盹,不由笑道:「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嗜睡了?」
她這話一說出來,才察覺不太對勁。
經過這麼多時間的調養,雲沁的身體已經比去年冬日的時候好了許多,就算是侍寢後,從未像最近這樣如此嗜睡。
雲沁微微睜眼,看了容欣一眼。
她哪裡知道世界上有個叫「五月病」的東西呢,剛進五月,她就已經日日睏乏,睡不醒了。
雲沁剛要闔眼繼續睡,突然被容欣握住了手。
她眸光亮的驚人,「阿沁,你會不會……」
「什麼?」雲沁疑惑,問完又禁不住打了個哈欠。
容欣見她這懵懂的模樣,乾脆道:「我是說,你是不是有了身孕了?之前蘇易煙剛有身孕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嗜睡,懶得動,還喜歡吃酸的。」
她說著看向一旁的蜜餞,最近雲沁最喜歡吃的是酸梅子。
「你這個月的月事,不也沒來嗎?」
被她這麼一說,雲沁也有些傻了,「不,不可能吧。我的月事一直都不太準,推遲十天半個月的也是常事。再說,張御醫不是說,我這兩年不會……」
可想想這段時日以來,她侍寢的頻率,接下來的話,雲沁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她看著容欣,眼睛一點點睜大,人也徹底清醒了。
「阿沁,我看還是請張御醫過來看看,就算不是,咱們也好安心不是。」容欣不放心道。
雲沁還一時回不過神來,只下意識點點頭,隨後看向了自己小腹。
延寧宮去請,張御醫不敢耽擱,很快就過來了。
「張御醫不必緊張。」容欣也並未直接問,而是道:「只是覺得我家娘娘最近似乎有些嗜睡,人也懶懶的,奴婢們覺得有些擔心。」
張御醫在宮中這麼多年,光是聽個話音便明白了什麼意思。
他目光複雜地看了眼雲沁,才拿出腕枕給她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