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醫還未診完脈,霍金池突然來了延寧宮。
顯然是被延寧宮叫御醫的事情,驚動了。
他快步走了進來,衣擺一掀就坐到了雲沁的身邊,壓住她想要起身的舉動,眸中帶著幾分焦急,
「什麼地方不舒服?」
霍金池來的路上就想過多種可能,甚至在想,昨夜的酒是不是有問題。
「不是什麼大事。」雲沁看著他有些傻眼,「怎麼還驚動皇上了?」
她說完就去看徐安,這位耳報神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
徐安垂眸只當沒察覺雲沁的視線,是皇上特意吩咐過,延寧宮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要稟報。
他不過是按照吩咐做事。
「如何?」霍金池問張御醫。
張御醫拿開了搭在雲沁手腕間的手,神色依舊複雜,開口道:「回皇上,娘娘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有些氣血不足,加之春季,本就容易睏倦,才會有些嗜睡。」
「原來不是……」容欣話說一半,把後面幾個字又咽了回去。
卻沒有逃過霍金池的耳朵,抬眸看她,「什麼原來不是?」
鬧了一個大烏龍,容欣也有些尷尬,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雲沁只是微微愣怔一下,倒不覺得失望,甚至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畢竟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這時候有孩子,也不是個好時機。
見容欣尷尬,雲沁便把話頭接過來,把這事當成笑話說給霍金池聽了。
「她本也是擔心我的身體,卻不想驚動了皇上,您可不要怪罪她。」雲沁還不忘給容欣開脫。
霍金池此時才突然明白了張志安眸中的複雜。
她向來不是莽撞之人,若非心中真的有懷疑,又怎麼會叫張志安過來。
難道真像表現出來的這般無所謂嗎?
霍金池看著她含笑的眸子,第一次希望,她就如同這樣沒心沒肺最好。
可她卻是最玲瓏剔透的人,後宮中她侍寢的次數最多,慢慢地,她遲早會發覺不對勁。
是不是該告訴她真相了?
倒是雲沁看他沉著臉,臉上沒有半分笑意,才意識到,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是個好消息。
或許他會期待她有個孩子,也或許,他和她一樣,現在並不想她有個孩子,讓情況變得更複雜。
雲沁臉上笑意淡了些,稍稍改變了自己的態度,「好吧,其實臣妾是有一點失望的。」說完又用手指比劃一下,強調道:「真的只有一點點。」
「張御醫你可不要外傳,不然本宮的臉都要丟盡了。」她又對張御醫道。
霍金池拉住她的比劃的手,放在手心包住。
「聽到了?」
張御醫立刻應了一聲,「是,微臣絕不外傳!」
「去開藥吧。」
等張御醫離開,殿中的人也都退了下去,霍金池才伸手把雲沁拉入了懷中。
見他始終不發一言,氣氛變得有些凝滯,雲沁不由抬眸,看著他微微緊繃的下頜。
才察覺,他的不高興里,還帶著幾分傷感。
真是奇怪,他怎麼好像比她還傷心,雖然她的傷心是裝出來的。
——
事後,翊陽宮中。
「什麼叫問不到?」德妃擰著眉看著宮女芙蓉,「她請御醫的事情把皇上都驚動了,皇上還在她宮裡呆了一個下午,你告訴我她究竟是什麼病,御醫院那邊問不到?」
芙蓉戰戰兢兢點頭,「回娘娘,張御醫那邊只說是小毛病,一點口風都不漏。他不張口,又把脈案看得緊,咱們的確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嗎?」德妃陰沉著臉,「都給本宮好好想辦法!」
「是。」
訓完了人,德妃稍稍冷靜了一些,腦中也不由開始分析。
張御醫連一點口風都不漏,顯然是皇上特意囑咐過的。
可到底是什麼情況,皇上才會刻意隱瞞呢?
「難道?」德妃雙眼立刻一厲。
讓皇上這麼重視,還故意隱瞞,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
熙嬪她懷孕了!
德妃瞬間死死攥住了拳頭,把指甲給折斷了都毫無察覺,還是芙蓉抬眼看見,喊了一聲「娘娘」,她才覺察,垂眸是看了眼自己血淋淋的手指。
芙蓉要上前幫她看看,卻被德妃一把推開。
她怒氣勃發又歇斯底里沖芙蓉大吼:「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個都懷得這麼容易,為什麼我就不行,為什麼!」
因為育有大皇子的緣故,從前,皇上來的最多便是她的翊陽宮,她侍寢的次數也最多。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一直未能再有身孕!
芙蓉噤若寒蟬,可從德妃話里,她已經明白過來。
娘娘是懷疑熙嬪有身孕了。
就連她都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高,不然也無法解釋張御醫,為何守口如瓶。
德妃又砸了兩套茶具,才在胸口劇烈起伏中,微微冷靜了下來。
她忽得一笑,隨後便又笑起來。
癲狂的樣子,讓芙蓉費了好大勁,才沒有往後退一步。
德妃還在呵呵笑著,語氣卻透著冰冷,「能懷上算什麼本事,能平安生下來,這才是本事!」
芙蓉咬了下唇,還是道:「奴婢覺得,這事也不能太果武斷,熙嬪也未必就真有了身孕。」
德妃冷哼一聲,「就算這次沒有,她這般受寵,遲早也會有的。有些事還是得先下手為強!」
「那娘娘打算怎麼做?」芙蓉問道。
「怎麼做?」德妃唇角笑意轉冷,「皇上已經對我起了疑,這事當然不能髒了咱們的手。」
「把消息放出去,熙嬪如今這麼招眼,肯定有的是人想要她死。到時候,咱們就隔岸觀火,好好看戲便是了。」
「是,娘娘。」芙蓉應聲點頭。
德妃又道:「乾淨利落一點,別讓人知道事情是從翊陽宮傳出去的。」
「奴婢明白,那奴婢這就去。」
「去吧。」
看著芙蓉離開,德妃眸光森寒。
她還當熙嬪如何聰明,卻不想想,她有如此恩寵,若是又懷了身孕,這後宮中誰還能容她?
太后恐怕就要第一個置她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