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您到底要問什麼啊,我們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老百姓,不曾貪污過半點碎銀啊。」
花甲老人跪地求饒。
「我還沒問你,你怎麼就知道,我問的是貪贓欠款的事情?」
花甲老人一愣。
「遼國地下,有個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基本覆蓋了整個皇宮,你們又是主要負責人之一,我問你們,誰參與過這件事情的?」
花甲老人茫然,「大人,什麼地下通道我,我...我們可都不知道啊。」
「回答錯誤。」
寧缺一步上前,搶過婦人懷中的奶娃兒,來到牆後。
一開始嬰兒還笑咯咯,後面徹底死寂。
緊接著寧缺一身鮮血走了回來。
看到這裡,婦人嚇得當場暈死了過去。
丈夫眸子血紅,怒喝一聲狗官,沖向了寧缺。
不等那人反擊,寧缺一腳將其踹翻在地上,「很好,那下一個就是你了。」
「大人,不要啊,不要啊,」花甲老人幾乎暈厥。
「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地下通道你們誰參與了?」
依然沒有回答,寧缺托著男人來到了牆後。
一聲慘叫緊隨其後,寧缺再一次回來。
「說!」
花甲老人崩潰,磕頭哀嚎,「我說,我說。」
「你當真知道?」公孫平安大驚。
「那通道之事,我並未參與,但我知道,是當初馮家命我們這麼幹的。」
寧缺眉頭緊鎖,「馮家,莫非是那九十多歲的馮老將軍?」
「正是,馮老將軍說,陛下要在地下,秘密建造一個地下通道。」
「此事關乎重大,若是隨便說出來,便要滿門斬首,大人,我們只知道這麼多了。」
「這絕不可能,你在胡說八道,」公孫平安揪住此人衣領,情緒激動的有些一反常態。
「馮老將軍,乃是我皇室最忠誠老將,他斷然不可能做出欺君之事。」
「宇文雷都死了,馮家本來就是嫌疑人,如今有這事情,不奇怪,」寧缺臉色冰冷。
「那是否要傳馮家後人?」
馮老將軍已經遠遊好些年了,至今都沒回遼國。
寧缺道,「不需要,我親自去。」
打草驚蛇未必是好事情,突然襲擊才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隨你一起。」
「不用,讓令鼎之大將軍隨我。」
目送寧缺遠去,公孫平安眉頭緊鎖,「果然還是不信我嗎?」
這時公孫平安來到牆後,看到滿地鮮血,頓時愣住了。
只看見男人還活著,此時抱著自己的孩子,滿臉畏懼之色。
公孫平安搖頭苦笑,「當真以為涼王嗜血無情,是我高看你了。」
......
馮家,三代武將。
乃是遼國名門望族。
馮老戰神與世無爭,十幾年前因為身體抱恙,打算告老還鄉。
但因為遼帝不舍,便命人在皇宮富饒之地,修建了一個巨大的府邸。
這府邸雖然不如宇文府,可也差不到哪裡去。
寧缺以為,這並非遼帝尊敬這位老戰神,而是他知道太多遼國的事情了。
這樣的人,若是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走動,皇帝是會睡不著覺的。
走出皇宮,已經是夕陽時分。
殘陽染紅了整個街道,猩紅的有些刺目。
來到馮家戰神府,令鼎之翻身下馬,對馮家看門的一人道,「通知馮將軍,就說令鼎之求見。」
哪知道看門人打開了大門,「大將軍,我家小姐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令鼎之一愣,這是早就預料到了。
當即轉頭看向寧缺,等待寧缺定奪。
寧缺翻身下馬,「既然別人都已經在等咱們了,那就進去吧。」
令鼎之擔憂,二人勢單力薄,所謂雙拳難敵四手。
若真的有陷阱,非常危險啊。
寧缺沒有理會,隨著馮家的看門人走了進去。
路過一處假山涼亭之地,且見琴聲悠揚。
看門人讓寧缺二人等候,自己則是快步越過石橋稟告。
琴瑟停下,很快看門人來到寧缺面前,做出了請的動作。
寧缺單手負立而進。
遠遠看去,只看見一襲束身黑衣,長發用木簪豎起的女子起身。
這便是遼國地位不輸宇文雷的年輕女將軍,馮銀霜。
「北涼王寧缺?」馮銀霜上下打量起寧缺,頗有一絲絲的戰意。
寧缺走了,「既然知道我身份,那馮將軍應該知道,我來這裡目的吧。」
「知道,今早就有人傳出消息,讓我注意,可能馮家有難,沒想到我等候了一天,好不容易等來了。」
「你不慌?」
「那皇宮地下通道的事情,我知道,但我可以保證,這跟黑雷霆丟失一案,絕無關聯。」
「如何證明?」
馮銀霜不算美,甚至皮膚有點黑。
但是那雙眼睛和散發的氣場,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高貴。
她勾勒紅唇,來到寧缺身邊,「涼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寧缺眉頭一皺,「這裡就可以說。」」
調查宇文雷死因只剩下六天了。
如今黑雷霆一夜五千挺集體詭異蒸發,接肘而至。
就好像黑暗中,有人在搞他。
到底是誰?
公孫平安還是說宇文府報復?
甚至是馮家?
莫非是遼帝賊喊捉賊,想要吞掉全部黑雷霆,占為己有?
寧缺找不出頭緒。
馮銀霜嘆息,「行,你要我在這裡說,那我可就直接說了,到時候若是發生什麼,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等等,」寧缺攔住了,「還是換個地方。」
幾分鐘後,馮銀霜的練武房內。
寧缺聽完臉色凝重,「你在逗我,這跟皇后又有什麼關係?」
地下通道的事情跟皇后有關係?
馮銀霜嘆氣道,「皇后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當年聯姻前,皇后可是富饒大國,炎夏大國的公主。」
「當年這樁婚事乃是遼國太上皇親手操辦。」
「但因為長寧公主秘密被皇后知道,咱們皇后咽不下這口氣,數次想要回去。」
「然後呢?」寧缺問。
「太上皇考慮到兩大帝國關係,而且遼國又得罪不起炎夏大國,不得已,二人私底下詳談,給出了一個調和的辦法。」
「沒錯,就是在皇宮下面,修建一個秘密通道。」
「這通道可以自由通往任何地方,甚至出城也不是不可以。」
寧缺摸著下巴,沉思道,「光明正大出去,難免會引人猜測,皇后在這裡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為了不影響兩國情誼,太上皇著手名你爺爺,修建地下通道,只要皇后想回娘家,皆由地下通道離開?」
「沒錯。」
「不過可惜,太上皇當年就突然駕崩,咱們陛下也在不久上任遼帝寶座,但地下通道的事情,他還不知道。」
「為何不說?」寧缺疑惑。
「涼王聰明絕頂,但人情世故這塊似乎有所欠缺啊,」馮銀霜拍了拍寧缺肩膀,笑眯眯道,「你想啊,皇后心裡對遼帝有怨恨,遼帝性格孤高,當初也看不上皇后。」
「若因為這件事情,導致了雙方鬧掰了,結果如何?」
當然是撕破臉,皇后直接出宮,結果就是炎夏大國的皇帝知曉,最終從聯姻升級到成為死敵。
寧缺不解,「那你馮家不就是欺君,換一句話說,在此期間,若是皇后偷偷出去...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遼帝震怒,你馮家一樣遭殃啊。」
馮銀霜無奈,「我家老爺子太忠誠了,他是跟著看著太上皇長大的,一心只想遼國日益強壯。」
「欺君不假,但絕無二心。」
寧缺頷首,「那在此期間,皇后可曾出去過?」
「你問這個,似乎跟查案沒有關係吧?」
寧缺逾越了,當即認真道,「但如今有人利用地下通道,運走了黑雷霆,這不假。」
「就算跟你馮家沒有直接關聯,但也是間接幫凶。」
「是啊,所以我做好了準備,隨時等死。」
「除非你能幫忙找到黑雷霆,」寧缺補充道。
「你們遼國的那些皇室秘密,我不感興趣,我要拿回我的貨。」
馮銀霜頷首,「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線索。」
寧缺一愣,「皇宮那麼多人都查不到,你能?」
這時,外面有人求見。
「馮將軍,在下無名,受邀前來。」
寧缺一怔,無名不是已經被他殺了嗎?
可當看到遠處走來之人,寧缺臉色一沉。
五大三粗的漢子笑著走來,對著寧缺抱拳道,「涼王,多日不見,十分想念啊。」
寧缺眯眼道,「那日我所殺之人並非無名,我沒有想到,你這個隨從才是。」
百曉生淡淡一笑,「江湖百曉生,玉面郎君,身份多點,不奇怪。」
「不過不重要,咱們也算化干戈為玉帛,如今是同戰線了。」
「說吧,告訴涼王,黑雷霆到底在哪兒,」馮銀霜頗有置身事外的感覺,笑看二人。
百曉生用手沾了沾茶水,當著寧缺的面,在桌面上寫了四個字。
在寧缺看完這四個字,臉色陡然大變。
百曉生笑眯眯道,「涼王,此人比你想像的要危險,你可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