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顧清喉嚨滾動了一下，悄然吞了口唾沫。
但下一刻，那抹醞釀了許久的驚喜還是如期而至，顧清將項圈從盒子裡拿出，笑意清淺：「謝謝姐姐，我很喜歡。」
林雨薇突然感覺有些無趣，因為顧清的反應又一次跟她想像中的不符。
但這確實不能怪顧清，在絕大部分時候，顧清的這種反應，都是會讓她高興的，只是她自己的惡趣味犯了，偶爾想要看見他不一樣的一面而已。
林雨薇輕聲道：「有時候，你的交易精神沒有那麼強烈，稍微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也是沒關係的。」
聞言，顧清不置可否。
呵呵，他被那群老登欺騙、拋棄了那麼多次，還想騙他上當？
他撅了撅嘴唇，有些委屈：「這就是我真實的反應啊。」
林雨薇的黛眉忽然一挑，鳳眸也銳利起來，只是嘴上依然輕柔：「你就這麼喜歡當小狗？」
回答林雨薇的，是一聲清脆又惟妙惟肖的……
「汪！」
下一刻，原本平穩行駛的車輛忽然晃動了一下，慣性讓顧清和林雨薇都是向一側倒了過去，卻是後者栽倒進了前者的懷裡。
裁判，有人帶球撞人！
還好顧清眼疾手快，雙手穩穩接住了林雨薇，才沒有讓她一頭撞在車門上，不然高低得彈出一個銀色的爆頭圖標來。
「姐姐，你沒事兒吧？」
顧清擔憂的聲音響起，讓林雨薇愣了一下後，近乎彈射般從他懷裡起身，冷聲道：「趙秋，你在幹什麼？！」
「林總，對不起！」
趙秋趕忙道歉，沒有解釋與辯解，知道這樣只會讓林總更生氣。
主要是，趙秋跟顧清接觸的不少。
這些天來，都是她送顧清去公司和上學，他在她眼裡，就是一個早早接觸了社會，極其擅長人情世故的DK男高中生，外表冷漠，內心柔軟。
可此刻卻在林總面前，流露出這樣的一面……
這過於劇烈的反差，才讓趙秋失了神，險些釀成慘劇。
林雨薇緩過來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就連她也被顧清突如其來的「表明身份」給晃了一下神。
可真正讓她有些氣急敗壞的，是被甩進了顧清的懷裡，這像什麼話？！
顧清一時也不敢發燒了，他可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
只是當他用餘光偷偷去瞥林雨薇時，只見這位五官精緻到具有攻擊性的美人，此刻俏臉帶著淡淡的紅暈，說不出是氣的，還是羞的，那對眉眼間蘊含的羞惱，攝人心魄。
顧清估計著，要是有其他男人看見了林雨薇這副模樣，大概率是敢鼓起勇氣，來追求她的。
下一刻，林雨薇轉頭過來跟顧清對視了一眼，似是露出了一個有些咬牙切齒的笑容，素手直接攀附上了顧清的脖而後頸，好似拎小貓一樣，扼住了他的後脖。
在林雨薇的摩挲之下，顧清身軀一顫，瞬間起滿了雞皮疙瘩。
這一下連顧清自己都震驚了，這是他的敏感點？
幸好，林雨薇沒有發現，只是教訓小狗似的語氣：「我有沒有教過小狗，在別人面前不許亂叫？」
顧清搖了搖頭，卻道：「記住了，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不夠。」林雨薇淡淡道，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了顧清手裡的項圈上。
「戴上，這是對小狗險些闖禍的懲罰。」
顧清沒有一點兒意外，不然林雨薇這時候把項圈遞給他幹什麼？
難不成讓他給她戴上啊？
這麼一想，顧清忽然笑了一下，然後突然從后座上滑了下去，林雨薇本能地想要拉住他，粉紅的指尖微微一動，最後還是收了回去。
她想看看顧清要幹什麼。
顧清雙膝跪倒在地，林雨薇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大概率就是要雙手把項圈奉上……
顧清微微低頭，張開嘴巴，將項圈叼在了嘴裡，然後抬起頭來，對著林雨薇發出了嗚咽聲，像極了剛出生的小奶狗的叫聲。
趙秋從後視鏡瞥見這一幕，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那股反差帶來的欲望，在此刻儼然勝過了心疼與憐惜。
林雨薇也不例外，尤其是車裡空間狹隘，燈光昏暗，那股氣氛比之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也勝過了不知多少。
如果要不是接下來的宴會無比重要，她期待了許久，她或許真的會忍不住行使協議上最大的那一條權力……
林雨薇翹起了腿，以此掩蓋傳出的某種想法，然後從顧清嘴裡拿起了項圈，纖指將紐扣解開，繞了一圈，圍在了顧清的脖子上。
這是林雨薇昨天就想做的事情，顧清脖頸雪白，戴起來一定很好看，結果不出她所料，她還未將其扣上，都已經想像到了那個畫面。
更重要的是，要是李詩穎看見了戴著項圈，好似「認主」的顧清，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林雨薇銀牙緊咬，雙手都險些拿不穩項圈了，從緊抿的唇瓣里發出一聲悶哼。
顧清有些懵。
姐，你沒事兒吧。
怎麼戴個項圈，都忍不住輕哼起來了？
難道他真是魅魔？
林雨薇立刻打消了對那個場面的想像，繼而問道：「你真的要戴上嗎？你不在乎宴會上的別人會怎麼看你？」
顧清聞言不慌，甚至還鬆了口氣。
林雨薇這麼一說，應該是正經宴會了。
他連前往的銀趴覺悟都有，更何況正常宴會？
誰要是那麼沒有眼力見，敢上來問他脖子上戴的是什麼，他就張嘴咬死她！
顧清用濕漉漉的眼神回應了林雨薇。
林雨薇笑了。
她給顧清系好了項圈。
……
顧清承認他對這場宴會有幻想的成分。
但他還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幻想居然都保守了。
就彷佛是那個猜「世界首富吃華萊士，是不是不需要買套餐，而是每個都可以單點一份？」的保守。
看著好似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露天場地，布置卻絲毫不比一些室內的簡單，反而還要更加奢華。
一個個身材纖瘦、長相姣好的侍者腳步不停，來來回回地穿行在每個桌子之間，動作和氣質都無比優雅。
而且並非場地這麼大，全都派上了用場，只有一部分進行了布置，燈光照耀在那裡，反而能讓後來者一眼就看見該去往哪裡。
顧清被林雨薇摟著腰，他環著她的手臂，向著燈光匯聚的中心走去。
一旁，有像是這裡主管一樣的人物陪同著，態度恭敬：「林總，我們家主可是等候您多時了。」
林雨薇似笑非笑：「她希望我來？」
在顧清眼裡，這笑容很是正常，算得上帶著點兒調侃，但主管則一下子如臨大敵，如實道：「家主沒覺得林總會來，但只要來了，就都是客。」
顧清聽在耳中，有些驚訝。
要是換成是他，估計就是一句「你埃及拔來不來！」了。
在主管嘴裡，卻能把這句話說得這麼含蓄。
他默不作聲，只是開啟了卡卡西模式。
偷就完了，每多學一分，他的身價就上漲一分，售賣的服務價值也就越高！
林雨薇忽然低頭看向了身旁的顧清：「是不是很有格局？」
主管立刻識趣地低下了頭去，不去聽客人和她男伴之間的談話。
只是她內心終究是有些不屑。
顧清肌膚如此白皙，又怎麼可能讓人注意不到他脖子上的項圈？
說是男伴，那都是高情商了。
低情商，不就是區區一個男寵？
不過長相確實不錯，有不少人就喜歡這一款的，床下冷著臉，床上……阿黑顏。
很反差。
不過就這種人，怕是連初中學歷有沒有都夠嗆，很難想像從他嘴裡會蹦出什麼話。
顧清愣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林雨薇會問自己，在猶豫了片刻後，輕笑道：「哪有什麼格局，不明擺著不想讓姐姐來嗎？不過這應該是姐姐在商業上的對手吧？有這個想法，倒也無可厚非，非要說的話……」
「也是這位主管的姐姐有格局，傳話傳得好。」
主管聞言愣住了，不禁抬起頭來，就對上顧清那雙含笑的眼眸，一臉的友善。
顧清不知道這主管心裡在想什麼，但卻能隱隱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敵意。
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化敵為友。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而且不都是打工人？
互相嘲諷幹嘛呢？都幾把家人！
當然，要是犯法了就不是，可別影響他考公……
主管的臉色頓時滾燙起來，都不敢再看顧清的眼睛。
林雨薇則是笑了，顧清的回答跟她想的不一樣，卻很讓她滿意。
如果這是一場正經宴會的話，那麼帶顧清出來，想必也不會給她丟臉。
至於現在嘛……
「去那邊兒玩去吧。」
林雨薇拍了拍顧清的側腰。
這裡明顯是分成了兩片區域的，一片是一群大人推杯換盞的地方，另一片則是肉眼可見長相要稚嫩許多的一群少年、少女活動、交流的區域。
顧清愣住了，林雨薇這句話跟「不能喝酒的跟小孩坐一桌」有什麼區別？
帶著他很丟人嗎？很丟人嗎？很丟人嗎？！
但林雨薇大概率是去談正事的，顧清便沒有說什麼。
他只是靜靜看著林雨薇遠去，然後對著似乎想繼續跟他介紹這裡情況的主管隨意擺了擺手：「姐姐，你也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主管不斷頷首，笑得燦爛，絲毫沒有了之前的不屑：「小弟弟有事就叫我哦。」
只是在她即將轉身離開之時，顧清想到什麼，順嘴一問。
「這是什麼性質的宴會來著？」
主管回過頭來：「哦，我們家主女兒的生日宴。」
啪！
一聲脆響，主管的手腕被顧清緊緊攥住，力度居然出乎意料的大，連她都感受到了一絲疼痛。
主管吃痛皺眉，想要說什麼，就看見顧清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眼神更是到了有些凶的程度。
顧清死死看著她，一字一頓：「誰的生日？」
「家主女……」
「名字！」
「李詩穎。」
話音落下，主管的手腕被猛然鬆開，有些詫異地看著顧清。
他就靜靜站在那裡，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從兇狠變得彷佛是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