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簡陋，海涵。」
郝成這邊現在連個辦公地點都沒有，不過別人過來了，也總得盡點兒地主之誼，總不能約到自己那個一室一廳連個下腳的空都沒有的家裡吧？
於是就約了附近一個名為平心的茶室的商務會客間。
「平心而靜氣，非常棒！」何鋼的一句「非常棒」搞得郝成差點兒沒應激，他很想問一句，你就沒別的詞兒了是吧？
「我不懂茶，這地方還是小沙推薦的。」郝成自然而然的把話題拐到了小沙的身上。
「小沙？」何鋼一愣。
「是啊，」郝成一笑：「何總不介意我今天帶這麼一位助理吧？」
看著郝成揚起的手裡的手機，也是瞬間明白了郝成所說的助理是哪位，興致也是瞬間就來了：
「那當然可以，我這次過來也正是衝著它來的，正好藉此機會也真正見識一下。」
「小沙小沙，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呢，是華為終端事業群CEO何鋼先生。」郝成將手機支在了茶桌上跟兩人差不多高的另一邊，隨即喚醒了小沙。
「何總你好，我是郝成先生的特別助理，我叫郝沙沙，你可以叫我小沙！」小沙當即回應。
「好好！」這一開口就非比尋常，何鋼的注意力也是瞬間被吸引了過去，別的不說，就這一句對介紹的回應，就已經大見功底，超越了大多數的大模型。
何鋼甚至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機當場做起了測試：「小藝小藝，這位是指縫流沙的開發者，郝成先生。」
小藝：「我猜測，您想要尋找郝成先生，已為您找到4篇參考資料，1、郝成：一千斤文化傳媒有限責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大股東……」
何鋼頓時就有些尷尬，連忙戳屏幕停止了小藝的長篇大論，訕笑道：「差距確實有點兒大。」
如果這算正式談判之前一次小小的交鋒的話，那何鋼完敗。
他也是第一次正面見識了小沙的強大，這與看幾個視頻、包括自己測試的時候問它幾個問題，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就此刻，他總感覺自己矮了郝成一頭似的——看，別人帶個助理，多神氣，我帶的這個小藝，這是個啥！
「那，我們在這兒談，小沙全都能聽得明白嗎？」何鋼迅速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你強怎麼了？你不強我還白來一趟了呢，證明你確實有新的東西。
眾所周知，AI這個東西，都是利用海量數據，通過算法和模型訓練出來的。
有時候看似它說的是人話，但內里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AI其本質不過是概率與模仿罷了，模型是不理解自己所說的話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但在郝成這裡……何鋼露出了求知的眼神。
「何總啊，這你就可想錯了，今天小沙是我的助理，並且兼任談判代表。」
既然合作，那就必須表現出最強的實力，郝成自己準備將隱身進行到底，讓小沙進行一次徹底的展示：「我的底線都給它交代了，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了。」
「這也行？」何鋼覺得更加不可以思議了，疑問著還瞄了郝成支起來的手機好幾眼，跟看妖精似的。
「要說專業，那肯定沒那麼專業，它現在專業能力增強的方向只有法律服務這一個。
「其他方面充其量只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普通人，有海量的網際網路知識、數據支撐，它可以什麼都知道。
「但是，跟專業的談判專家肯定差得遠，它沒有相關的專業能力增強。」郝成笑了笑：「但你我本身都是技術人員，本來也不是談判專家不是嗎？」
何鋼腦袋瓜子都有些嗡嗡的，他感覺自己這個時候好像跟郝成完全沒在一個頻道上。
強壓住內心的疑惑和好奇，何鋼開始了他這輩子第從沒做過的事兒——與一個機器人談事情，原本打好的腹稿都快緊張的忘光了。
起初還想著嘗試一下先邀請郝成加入公司呢，現在看來，也沒有什麼試的必要了。
華為挖人，特別是大牛的人，挖過去之後那就是要人給人要錢給錢，然後直接放手不管的，自由度很高。但要成績，如果半年一年拿不出任何東西，也就直接給fire（解僱）掉了。
但郝成現在的問題是，人家手裡的東西多的數不清，靠給點兒錢挖過去？一點兒可能性都沒有，不如不提，不夠傷感情的！
那就只剩下一條路，就是合作。
這麼想著，何鋼還看了郝成一眼，不過郝成現在卻是微笑著默不作聲，甚至一副事不關己的作態了，還真的把談判交給了小沙。
這種鏡框，也是把何鋼心裡的一股勁兒立即就提了上來了，我還不信了，一個機器人我還搞不定，存心想試探一下小沙的水平，於是開口：
「說起合作，華為從來都不是一個吃獨食的企業，我們也從不排斥和任何人、任何企業的合作。早幾年，我們甚至還曾堅定相信過國際化分工，以至吃了個大虧。導致後來很多事情不得不親自參與。
「但我們的宗旨一直都沒有變過，那就是合作共贏。就像我們現在的語言模型、AI聲音修復等等就是和科大訊飛聯合研發的。只要不斷進步，不拖我們的後腿，那合作的基礎就會一直在。」
這話說得其實不那麼合適，但何鋼這話是有意這麼說的，他就是想看看，這種對話，小沙你一個機器人，會怎麼接。
悠悠然，小沙開口了：「我們也不排斥和任何有實力的企業的合作，原因呢，也很簡單：我們不是陽光，不能在一瞬間就把光輝灑滿大地。我們的好東西是需要借更多人的手播出去的，當然了，得能跟得上我們的進程。」
針鋒相對！
小沙直言，我們手裡的都是好東西，只是我們自己干，見效太慢了，為了更快的讓人們享受科技進步的便利，所以才需要合作夥伴，而且也不是誰都要的。
與何鋼的那句「只要不拖我們的後腿，那就能一直合作下去」直接針尖對麥芒。
「服！」何鋼徹底服了，從內心底再也不敢小覷這個機器人了——注意，這個小覷可不是認為小沙能力不行，來之前他就已經確認，小沙很強。
但現在，他更加確定：郝成一定有一種全新的AI訓練方法，而且這種方法已經跟傳統概念上的AI不是一個產物了。
「更類人？」何鋼想起了於東經常提及的這三個字兒，是很多企業形容所謂端到端智能駕駛的，原本他還覺得說得有道理，不過這個時候再看看，他心裡只會吐槽：就那也叫類人？
而今天這個，不得不承認，至少對話的邏輯，它與人的已經相差無幾了。
回去就去給於東上一課，告訴他什麼才真的叫類人，何鋼心裡腹誹著。
於是，兩個人，不對……是一個人和一個機器人展開了合作意向的談判。
華為的訴求：直接將指縫流沙的AI能力集成到系統級的小藝里，而且想要一個一年的獨占期。
小沙的回覆：集成可以談，獨占不可能。
二者就圍繞這個東西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唇槍舌戰」，何鋼的興致也是出奇的高，他有意識的在測試小沙語言和能力的邊界。
幾次三番，把郝成都給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