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弟子在盛京被殘害,且死狀駭人,天書院大部分外院弟子都心有不安。
尤其是掌事院始終未調查出結果,便有了各種妖魔化的流言蜚語。
而對季憂來說,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境界。
這方天下已隱有動亂的氣息在無形之中擴散,襲擊案也許只是一個開始。
目前,唯有實力才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何況匡誠那傢伙,越來越有愣頭青的意思了。
此時已是深冬,萬物凋零,天上偶有碎雪飄落,紛紛揚揚。
季憂來到悟道場,發現此處仍有一些學子未受這場動亂的影響,潛心修道多日。
例如凝華上境的杜竹、凝華中境的岳澤、曾盼兒等人,皆是曾與楚河交好之人。
於他們而言,天書院畢竟是大夏聖宗,就算是有些宵小之輩作亂,也逃不過被鎮壓為灰燼的下場。
直到隨著季憂的到來,這些正在悟道的學子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真的是毫髮無傷啊……」
「有人說他一人三劍,救了七人,其中還有內院兩位師兄,是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因為有人見到那兩位內院師兄向他鞠躬致謝了。」
如今西城前街一戰的消息已由小道流出,相對較為完整,已無人不曉。
據說試劍林現在熱鬧非凡,去修武道的學子如今比試劍林里的竹子還多。
有些兩年半練習生的袇房距離試劍林較近,據說每日黃昏之際都能聽到有教習在山上咒罵季憂。
而此刻,方若瑤也在悟道場。
她現在仍舊是啟靈初境,與天地靈氣的互通並不順利。
於是她比尋常人更加刻苦,終於稍稍摸到了一些門道。
可就是這般刻苦,使她越能清晰地感知到人與人的差距並非是竭力便能趕上的。
此時眼望著季憂席地而坐,整理著袍裾,她不禁有些恍惚。
她與婁思怡、孫芝巧住同一間袇房,聽過最為詳實的版本,甚至夢到過幾次那白衣劍師雙手換劍,並揮袖御劍救了兩位內院師兄的畫面。
今早上,她又不小心聽到婁思怡暗中差婢女去城中尋劍,想作為贈禮送給季憂。
不知為何,她心中的失落感極重。
其實院中已有很多人在傳,說她未婚妻的身份是假的,因為他們從未講過話。
「季憂,亥時前可否與我一起走走?」
方若瑤鼓起勇氣,喊了他一聲。
但此時卻剛好有天光降世,層雲之上虎嘯龍吟,隨後那天光便沒入了他的天靈,顯然是已入天書。
見此一幕,方若瑤眼瞼低垂,而悟道場中的眾人則滿臉複雜。
入悟道場便有天書呼應,這玩意真的太裝逼了,見一次便叫人嫉妒一次。
此時季憂神念飛天,循著那漫天的浩瀚星光逐漸進入虛霩之中。
但還沒等他站穩,一隻雪白的玉足便迎面而來,「啪」一聲將他踢了出去。
模模糊糊之中,季憂什麼都沒看清,只看到紅裙女子冷意十足地側身看著他,面若寒霜,似乎十分生氣。
「?」
「上來就獎勵我?什麼情況?」
季憂從悟道狀態之中被強行清出,一臉不解。
隨後他又入了一次,迎面而來的還是那嬌嫩的玉足,說什麼也不讓他進入虛無山。
神念回歸的季憂坐在悟道場上,掐指算了算日子,心說這也不是那幾天啊!
怎麼生這麼大氣,都不讓回屋了?
而周圍的學子則呆呆地看著天際那時隱時現的天光,一臉木然。
直到第三次,季憂再入虛霩,終於沒再遇到玉足迎面,而是成功進入。
當虛無山與混亂天道在眼前不斷清晰之際,他看到那位身著紅裙的仙子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黑石,不過表情卻仍是冷的生人勿進。
而最吸引人的,是她周身籠罩著一股深紫近黑的氣息,如同火焰,不斷在周身搖曳。
「你……你身上的是什麼?」
「仙子的幽怨。」
女子咬牙切齒,聲音冰寒徹骨。
她以為雖然兩人不曾說過太多話,但每次都是下午進來修道,就算是約定好了。
可誰知道他一聲不吭,整整三日都不見蹤影。
一開始她還不以為意,心說我自小開始便在山上住了十幾年,一人悟道修道,又能有何區別。
但隨後她就發現,自己的周圍聚集了一股淡紫色的氣體。
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走火入魔了,但後來才研究明白,她是以神念進入虛無山的,有些能夠影響心境的心緒會以這種氣息的方式出現在神念周圍。
第一天這顏色還只是淡淡的,第二天就開始變深,最後逐漸要朝黑色而去。
而此時她似乎也明白了,那人在看自己腳丫子的時候,那周圍飄飄搖搖的漫天黃黃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此時,季憂發現對方身上的氣體忽然轉成了一種極為悲傷的灰色。
他看了許久,隱約間似乎察覺到她幽怨什麼:「冬至那天晚上我與同門聚餐,回來的路上遭遇了歹人襲擊,戰鬥之中消耗了太多的神念,一覺睡了兩天。」
「那你受傷了沒有?」
「沒有受傷。」
季憂想了想道:「院中這幾日一直在查這件事,我也是剛剛被調查完回來。」
「你是天書院弟子。」女子忽然伸手指著他道。
她確實有些冰雪聰明,知道在這七大仙宗之中,以院自稱的便只有天書院。
季憂揚起嘴角,看著面前這隻傲嬌的仙子:「那仙子到底叫什麼名字?」
仙子看他許久:「顏書亦。」
「那我開始修道了,不許踹我了,雖說足道也是道……」
「那你叫什麼名字?」
「季……博長,取博採眾長之意。」
顏書亦抬起頭,看著他頭上呼呼冒黃煙,微微眯起了眼睛。
季憂知道這是要踢人前搖表情,於是屏住了呼吸:「顏書亦,你剛才說好了不踹我的!」
「登徒子!」
「我靠!」
直到被雪白的玉足踢出「聊天群」,季憂仍在納悶。
她不應該知道這個詞的意思啊,直到他發現自己頭上的黃煙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