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身世與巧合【五千字】
亞德里安海港，教會醫院中。
「你醒了？」
看萊茵睜開眼睛，一名教會護士當即面露喜色。
很快的，教會醫院內的白銀階牧師，兼主治醫生的比利克，就來到了萊茵的病房中。
對著萊茵的身體進行一番檢查後。
比利克很是感慨的說：「真不愧是莉莉莎殿下的守護騎士，你眼下的身體除了有些虛弱外，已經再沒有其他任何問題了。」
而剛推門進來的海莉小姐恰好聽到了這番話。
忍不住說：「你確定嗎，尊敬的比利克牧師？」
「你說此刻的萊茵先生會不會是身體看起來沒有問題，但靈魂卻受到了損傷？」
「你可一定要好好檢查，千萬別大意啊。」
聽到海莉小姐那明顯的關心。
比利克笑著回應道：「放心吧，海莉小姐，我本人雖然在醫術方面的造詣不算高，但在聖光一側的非凡造詣卻是半點不低。」
「而眾所周知的是，主的聖光除了能治癒人的身體外，同樣也能治癒人的靈魂。」
「因此我很確定萊茵先生的靈魂，並無半點的問題。」
得到比利克的保證，海莉終於是鬆了口氣。
而後她看向還躺在病床上的萊茵，用略顯責備的語氣說：「萊茵先生，能不能請你下次在做出這種危險的決定前，先提前告知一下我們？」
「要知道若不是梟先生提前遇到了那些孩子，並從他們口中知曉了你的情況。」
「那如今的你要麼已經被八眼地下據點的碎石淹沒，要麼就被某個誤入其中的八眼信徒給隨手斬殺了。」
「萊茵先生你這次的運氣是不錯，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你的運氣可不見得一直能都這麼好。」
運氣好嗎？
對於海莉的說法，萊茵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卻有著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因為萊茵雖然不清楚他昏迷後都發生了什麼。
但他很確定自己之所以能活下來，所依靠的，絕對不全是運氣。
因為他正是篤定了某個與自己命運綁定的女士。
絕對不會在那種時刻，放任自己身處於危險之中。
這才有了後面直面小矮子扎卡里的冒險舉動。
起因和過程暫且不說。
單就結果而言，那位女士的做法和自己預想的情況，分毫不差。
而她的善良不僅在危險時刻救下了萊茵。
也讓萊茵更加肯定了自己當初的決定。
不過有關於這些隱秘，萊茵自然不會告訴任何人。
於是他看向海莉，語氣誠懇的說：「抱歉，海莉小姐，下次若有還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我會爭取提前告訴你們。」
聽到這話，海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因為她聽出了萊茵的誠懇，但並未看到半點萊茵的『悔改』。
這明顯就是一副『我知道錯了，但我下次還敢』的樣子。
只是對於這樣的萊茵，她雖然不滿，但卻沒有半點惱怒。
因為一個誠實，有擔當，還無比善良的人，確實讓人很難生氣啊！
想到這，海莉嘆了口氣後，轉頭對著比利克牧師說：「比利克牧師，辛苦你了。」
比利克牧師笑著說：「沒事沒事，畢竟能救治萊茵先生這樣正直的騎士，同樣是我的榮幸。」
「好了，海莉小姐，我知道你和萊茵先生應該是有什麼話想說，我和其他人就先出去了。」
話語落，比利克牧師當即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病房，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而當房間內除了自己和萊茵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後。
海莉當即告訴了萊茵，那些他昏迷後所發生的事情。
首先是關於最先進入到八眼古董店下方的傑特。
作為白銀階中頂尖的存在，傑特的實力毋庸置疑。
因為他不僅殺穿了整個地下空間，更是追上了本來都要逃走的三位八眼信徒。
而這些信徒里，就包含了萊茵後來所遇到的小矮子扎卡里。
只是因為在這三人中扎卡里的實力最為弱小，地位也最低。
導致傑特在確定這傢伙被自己重傷，且命不久矣後，就懶得繼續追他。
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兩個更為關鍵，且有可能知曉莉莉莎被暗殺始末的核心成員身上。
不過傑特雖然強大，但八眼古董店下的秘密空間終歸是八眼信仰者們在亞德里安經營許久的老巢。
所以即便傑特已經拼盡全力，但其最終也只是留下了一人。
遺憾的讓那位地位最高的，八眼結社白銀級使者成功逃走了。
不過即便如此，三個八眼信徒，一死一活捉的結果。
依舊讓這次的行動收穫斐然。
而在說完傑特後。
海莉又說了一些他們這段時間調查出的，有關於『八眼』在亞德里安，乃至整個翡翠領內所犯下的罪行。
而這些罪行的破獲，都和萊茵有著不小的關係。
因為他們正是憑藉著那些被萊茵救下的孩子為突破口。
最終才一點點挖出了『八眼』在亞德里安這些年乾的齷齪事。
那些八眼和貴族們暗中進行的地下交易，暫且不說。
在海莉告知萊茵的，有關於『八眼』的眾多罪行中。
有著一項是被莫頓公國明令禁止的。
那就是暗中劫掠公國領地內的無辜平民，並對他們進行販賣。
雖然說在莫頓公國內依舊存在著老舊且封建的『奴隸貿易』。
但這些奴隸要麼是有罪之人。
要麼乾脆是其他國家的人民。
並不受到莫頓公國的保護。
但在眾多被八眼劫掠來的人中。
有不少卻是有著清白身份的莫頓平民。
如此一來，這事情可就非常嚴重了。
因為一位領地內的清白平民，可是在一定程度上被視作為這片領地領主的『財產』。
動了這些平民的八眼，無疑是在動本該屬於領主的財產。
而在明白了莫頓公國對這件事的態度後，萊茵反問道：「海莉小姐，既然公國對這種人口販賣如此厭惡，那為何八眼還能夠在亞德里安存續到今日？」
「畢竟我可不認為他們能夠在如此大張旗鼓的情況下，瞞著城內的守夜人和其他貴族這麼長時間。」
聽到萊茵的話，海莉沉默片刻後，壓低聲音說：「萊茵，我接下來的話不僅可能涉及到大部分貴族，更是有可能涉及到皇室，乃至……更高的存在。」
「因此我希望你在聽完之後，能夠把這些話埋在心裡，不要告訴任何人。」
萊茵點了點頭，並從床上坐起，以此來表達自己對這番話的重視。
海莉見狀，先是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特殊的，可以用來檢測周圍是否存在非凡手段的手鍊。
在確定不會有人偷聽後，海莉給予了萊茵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萊茵，所謂的人，其實是一種看似普通，但又無比稀缺的財富。」
「而渴望獲得這種財富的人有很多，他們可能是某個想要進行邪惡實驗的非凡者，也可能是某個有著特殊癖好的貴族，還可能是某個礦洞的礦主，某個農場的農場主。」
「當然了，若只是這些人的話，那事情還沒到我需要和你這般小心的程度。」
「萊茵，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最難得，也最昂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萊茵思考片刻，並在腦海中一眾浮現出的答案中。
選擇了他認為最昂貴的那一個。
「是信任。」
海莉一愣，明顯是沒想到萊茵居然能一下子就說中。
而在經過短暫的錯愕後。
海莉就順著萊茵的話，接著說：「你說的沒錯萊茵，信任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也最為昂貴的東西。」
「因為就算你付出再多的金錢，再多的時間，也很難保證自己一定能夠獲得足夠的『信任』。」
「而就是這樣一個昂貴且稀有的東西，你眼下只需花一點錢，並給予一點小恩小惠，就有可能從一群孩子手中獲得，那你覺得這個『信任』它還貴嗎？」
面對海莉這話，萊茵沉默了。
片刻後，他看向神情複雜的海莉，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在那群向八眼購買孩子的人中，就包括了一些守護這座城市的人？」
「而這些人為了保證這個渠道不會斷絕，又於暗中默許，乃至悄悄支持他們的行動，對嗎？」
海莉沒有直接回答萊茵的問題，而是再次用模稜兩可的話給出了回應。
「萊茵，非凡是危險的。」
「這個危險不僅來自於非凡者所面臨的各種非凡事件，同樣也來自於非凡者探索非凡的過程里。」
「因為禁忌知識而產生畸變的非凡者有多麼危險，我想你應該從莉莉莎殿下或者其他的非凡者口中獲悉了。」
「一邊是隨時可能殺死他們的非凡者或者怪物，一邊是隨時可能逼瘋自己的非凡知識。」
「萊茵，不是每個人都有踏上非凡的勇氣，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探索非凡時時刻保持克制。」
「而偏偏想要讓領地內大部分人免受非凡的困擾，就又必須有非凡者願意站出來。」
「萊茵，你覺得一名非凡者無私奉獻自己的概率能有多高？」
面對海莉所提出的這個問題，萊茵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
「微乎其微。」
海莉點了點頭，並語氣複雜的說：「是啊，微乎其微。」
「所以啊萊茵先生，八眼這事的水很深，深到即便是我都不敢輕易將其涉足其中。」
「好在你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那群人的好事。」
「但他們不僅不會因此怪罪你，反而還會儘可能的來獎勵你，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證明自己的『無辜』。」
聽到這話，萊茵徹底沉默了。
因為他雖然對這些事情早有預料。
也明白一個處於中世紀，且有著非凡力量的特殊世界。
其陰暗面絕對遠比他想的還要深刻。
但真當他走出陽光明媚的城堡，直面這古堡之外無邊的黑夜時。
萊茵還是不免的感到了寒冷。
因為他無法想像到底是何等扭曲的世界。
才能讓人一邊盡力守護自己的子民，又一邊對他們施加無情的殘忍。
這其中，萊茵對守夜人的情感最為複雜。
因為他剛剛和莉莉莎所討論的，沒有直言出的存在，其實就是守夜人。
以及守夜人背後所代表的莫頓皇室。
萊茵記得自己曾經問過作為守夜人的梟一個問題。
那就是守夜人為何會默許八眼這樣的組織在亞德里安存在。
對此，當時的梟同樣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那就是『八眼一直都很遵守規矩』。
那時的萊茵雖然已經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這話。
但現在看來，當時的他還是低估了人性的複雜，以及這話里所包含的深意。
很難想像，一群行走在黑暗，並與危險隨行的守夜人。
其中或許有不少人就如那些被萊茵救出來的孩童一樣。
是被人強行選擇走上了這條坎坷的道路。
而就在萊茵陷入沉思時，一旁的海莉則是告知了萊茵一個他意料之外的消息。
「好了，萊茵，有關於八眼的事情，你暫時不用太過考慮，畢竟現在的他們已經深陷到莉莉莎殿下的暗殺風波中。」
「這樣的風波，即便他們是遍布多國的強大非凡結社，也必須夾著尾巴很長一段時間。」
「畢竟他們這一次所要面對的，可是阿卡德和莫頓這兩個龐然大物。」
「而我在這次的調查中，意外的查到了一件和萊茵先生你有關的事情。」
「如果我獲得的信息沒錯，我猜萊茵先生你其實不是出生在荊棘領的人，而是出生在翡翠領吧？」
聽到這話，萊茵立刻就明白了海莉要說什麼。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嗯，我是在小時候被人抓到，並賣給了安傑洛男爵。」
聞言，海莉不由的感慨道：「是嗎？那萊茵先生你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畢竟你雖然出身普通，但你的外貌在一眾孩童里，卻絕對算是十分稀有且昂貴的存在。」
「不過你的這份價值，卻也為你之後的幸運埋下了伏筆。」
「要知道當初那群人抓住你的人，本不是要把你賣給安傑洛男爵。」
「而是準備把你送上出國的貨船後，把你以高價賣給某個隱秘的拍賣行。」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意外，導致他們不得不儘快把你出手，這才使得你最終被賣給了安傑洛男爵。」
聽到這，萊茵當即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因為他此前還真不知道有這種意外。
而面對萊茵這個表情，海莉直接笑著說：「萊茵先生，你日後可是要好好感謝一個人，那就是首都大教堂內的諾娜修女。」
「因為正是由於諾娜修女的崛起，導致她出生的澤維爾小鎮在當時可謂是風光無二，並一下子就受到了各方勢力的關注。」
「而這突如其來的關注，讓那群劫掠了你的人瞬間感受到了壓力。」
「不得不中止原本要開向荊棘領旁邊的私人貨船，並儘快把你們這批貨物出手。」
「如此，也就造就了萊茵先生你現在的情況。」
「所以說啊，萊茵先生你的運氣，一直都很不錯呢。」
聽到這話，萊茵終於明白當初那群抓住自己的傢伙，為何要把他單獨關押。
又為何會倉促的以一個近乎白給的價格，把自己賣給了安傑洛。
蓋因他們怕事情繼續拖下去，會被人注意到他們正在做的齷齪交易。
進而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只是這一切到底是巧合，還是有心人的設計。
萊茵不得而知。
不過有一點萊茵很清楚，那就是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手無寸鐵的弱小孩童。
而是踏入非凡，掌握了強大實力的非凡騎士。
「海莉小姐，我想你這次找上我，應該是查到了當初那批傢伙的線索了吧？」
海莉點了點頭，並說出了一個萊茵早就知曉的名字。
「沒錯，當初那批人的交易對象中，就包括了八眼，而八眼的帳目中也清楚的記錄了和這群傢伙的來往。」
「而他們便是活躍於亞德里安的……鐵鏽傭兵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