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嘩!」
玉芙宮,後面一座氣派的庭院之內,假山流水,樓台水榭,盡顯豪奢。
一位手握木劍,如鶴站立,目若星辰的錦衣少年,把劍鋒揮舞呼呼生風,聲音撕裂空氣,爆響可鳴。
「昊兒,你要記住,出身皇家,從來都沒有什麼親情可言,有的只是最殘酷的競爭。想在要這無情的競爭之中存活下來,甚至脫穎而出,只能仰仗自己。」
一位眼纏黑布的老瞎子,佝僂著背,雙手負後,碎碎念叨著。
錦衣少年嘴裡不斷的喘著粗氣,以劍撐地,堅定道:「師傅,我明白。」
「我會努力習武,不辜負娘親和師傅的期望!」
老瞎子目不能視,卻對少年的方位了如指掌,他側過頭,淡淡道:「東宮之位的人選,尚未可知,你還有機會,只要在祭天大典展露頭角,就能得到東洲各方勢力的賞識,屆時,即使是大皇子,也要忌憚你三分。」
老瞎子仰頭不知看向何方,言語之中儘是期許和看重。
他孤身一人,拋棄所有,來到東洲,不正是為了找到一位衣缽傳人,然後在有生之年,能重回天洲之地,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師傅,下雪了。」
楚元昊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打斷了老瞎子的思緒。
「是南苑後山的異動。」一道屬於女子的清冷聲音從楚元昊身後傳來。
「娘!」
楚元昊看到來人,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朝對方的懷抱撲去。
「見過德妃娘娘。」
老瞎子看到嬌小婀娜的貌美宮裙女子,禮貌的點點頭。
他作為德妃家族供養的供奉,理應恪守規矩。
「老前輩不必多禮。」
德妃對老瞎子極為客氣,她步伐款款,上前摟住了楚元昊,撫摸了一番對方的後腦勺,摩挲著自己兒子的左肩,一條條金光溢彩,錯綜複雜的紋路一閃而逝。
她嘴裡喃喃道:「你身負皇骨,註定生來為帝,這小小的東洲,不過是你的起點而已。」
小小年紀的楚元昊哪裡懂得這麼多,並未關注母親的碎碎念,而是好奇的問道:
「娘,你剛剛說後山的異動是什麼?」
德妃目光閃過追憶:「南苑後山,有一頭沉睡已久的異獸,它若是翻個身,大雪封山,是常見之事,這是娘為你準備已久的機緣。」
「母親,你怎麼知道的?」楚元昊奇怪道。
德妃目光深邃道:「此事只有少數幾人知曉,我恰好是其中之一罷了。」
......
寒影潭後山,雪下的越來越大,引發了不小的山崩,徑直堵住了下山的去路。
寒風愈發刺骨。
流淌而過的溪流,冰封的深潭,反而成了阻擋眾人下山的阻力。
楚景年感覺整個人被凍的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一隻溫熱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心,一股熱流從另一端傳輸而來。
「這樣就不冷了。」
褚楚兒的臉蛋極為認真的說道。
「這是......文氣,楚兒,你儒道入品了?」
楚景年感受著掌心的溫度,攜帶一縷縷浩然之氣,無比詫異道。
身為讀書人,儒道入品,文氣加身,亦可踏入修行大門,走的是修煉精神力的路子。
雖不同於武道,可大體路徑,卻對應了六境,亦可攀登神武。
只不過一個是修煉肉身,一個是修煉精神。
據他所知,所謂的宗門仙家,還有一種御氣煉體之法,稱之為練氣士。
大家走的修煉法門不同,但走過的路徑是一樣的,都是六個境界。
好比每個人都是渡舟而行,欲登彼岸的乘客,有的人能憑藉大舟登岸,風平浪靜;而有的人卻能棄舟而行,凌虛飛渡;甚至踏江而行,如履平地。
大家都是朝著神武之境邁進。
褚楚兒明明只有六歲,這樣的年紀,同齡書香門第的女子都還在學習繡女紅,鑽研琴棋書畫,可她卻已經溫養出了文氣。
像這樣的秘密,一般都會隱藏起來。
可是她沒有,而是選擇了為自己著想。
楚景年心底有些動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每隔十年,山上就會爆發一次雪崩,今年是第七年,按理來說,不應該爆發這麼快才對。」
巡林校尉語氣也很是奇怪,似乎對這場大雪封山,也很疑惑。
「校尉大人的意思是,眼下這場大雪有蹊蹺?」
褚楚兒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有所輕視,而是用上了大人二字。
畢竟她能來南苑狩獵,全仰仗巡林校尉開了後門。
巡林校尉鄭重點頭:「不錯,此地有古怪。末將先讓幾個手下帶殿下撤出南苑林,然後即刻下山。至於尋找郡主的任務,就交給在下吧。」
他叮囑了自己的幾個屬下,隨後便帶人急匆匆前往深處尋找姬舞蝶。
而楚景年,則是跟著幾個士卒,回到了原來路過寒影潭的位置。
此刻的湖面,此刻已經凍結成了冰塊。
連同周圍的岩石樹木,全部變成了冰渣子。
眼前儼然是一片冰天雪地。
「殿下,從這裡走!」
一位士卒親自帶路。
幾人正好穿過湖面,可以直接抵達山腰之下,省去不少彎彎繞繞的功夫,幾人剛剛踏上厚實的冰面。
「咔嚓!」
冰面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楚景年朝鏡若滑面的寒潭底下看去,猛然發現,有一對琥珀豎瞳驟然睜開。
那狀若銅鐘的巨眼,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吼!」
伴隨蜘蛛網一般的冰面嘩啦破碎,一條偌大的白影從寒潭之下一躍而起。
那雪白的身影宛若漫天冰雪裡的尊貴王者,白色世界裡的高貴精靈,排列整齊的雪白麟片,修長盤虬的龐大身軀,鋒利如勾的四爪,無不訴說著其主人的神秘。
一對巨掌按在山坡的峰巒之上,龍鬚抖動,無數冰渣子從上面脫落,身姿說不出的優雅。
它一出現,現場的溫度驟降二十度。
冷氣白煙瀰漫而起,迅速籠罩整個山腰。
「保護殿下!」
不少築基境的武師士卒,都感受到了威脅,一個個抽刀而出,擋在楚景年的身前。
楚景年看到這玩意,巍峨身軀像一座小山坡一樣高大,足足有十米高,要抬起頭才能看清全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什麼怪物?」
褚楚兒也感到有些駭然,可愛眼睛還在保持思索,馬上想起了典籍里的介紹,解釋道:「此獸名為螭龍,是中古以來一種沒有角的龍,數量極為稀少,一直被凡間視作祥瑞,眼前這頭,應該是一頭寒螭,千百年來,一直沉睡在這寒潭之中,是誰將它喚醒的?」
「出師未捷身先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來確實有人想要我的命。」
楚景年嘆了口氣道。
他感覺自己被人監視了。
這次上山,遭遇十年難見的大雪封山,說不定就是推他落水之人布下的大局。
落水未死,促使這第二劫的發生。
「列陣!」
同行軍士,一個個排列組合,揮舞刀法,組建刀勢,組成了軍隊戰場上用的烏龜陣,將楚景年保護在其中。
就在列陣的途中。
楚景年意外驚訝的發現,眼前出現了許多重影幻覺。
他看到了許多黑色的軌跡,從巡林軍士的刀法上浮現出來。
這些士卒出刀的動作,在他眼裡,好像被放慢了一般。
「難道說......這是我的天賦?」
楚景年不敢確定,直到這些刀法的線條變成了一副圖案,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甚至化作河圖洛書的一部分。
匯聚成四個大字——《斬馬刀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