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景年的眼裡。
褚楚兒,她的命運不該是遠嫁他國,保求一方安隅,亦或者是在自己身邊,替自己赴死。
她該找到屬於自己的價值,日後若是能成為他的一大助力,那最好不過。
所以今天盧府這件事,他沒有親自出手,而是選擇讓褚楚兒自己解決。
這只是楚景年改變未來舉措的第一步。
不會只是第一步,更不會是最後一步。
福國公府,燈火闌珊。
褚楚兒都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的景王府,回到國公府之後,一隻坐在書房之內發呆。
連晚膳都忘了用,她的面前放著一本開蒙書籍,也是她所學的第一本書,看著發黃的封面,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婢女們了解自己小姐的喜好,端著吃食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老爺。」
婢女看到褚公甫走來,紛紛讓開了位置。
這位開國國公,如今的諫台司大夫,褚公甫接過一碗蓮子羹,安靜地走進了他的房間內。
將蓮子羹放在了桌上,輕聲開口。
「先吃點東西吧,有什麼事等吃完再說。」
「父親。」
褚楚兒有些意外地看向父親,眼裡透著幾分迷茫之色,似乎有什麼事情困擾著她。
看到父親之後,她忽然開口問道。
「您覺得,我應該離開京城嗎?」
豆大的火苗微微晃動,照亮了的房間內書香雅致的裝飾。
書房內的褚楚兒眼中有些猶豫,她記得楚景年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是這般響徹,如此讓人難以忘懷,她心中始終有一些拘謹,不知道該不該如此做。
剛問完這話之後,褚楚兒就有些後悔了。
她不該問這句話的。
褚公甫微微一笑,將蓮子羹推到了她的面前,露出懷念之色。
「我記得第一次你這麼問我的時候,那時候你站在開蒙學堂前,望著那些皇室讀書的孩子,問我你可不可以跟他們一樣。」
「再之後你入了學堂,當你再問我這句話的時候,你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去金陵書院進學,後來你就成了京城最早讀書的世家千金。」
褚公甫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反倒是望著她說道。
「放心好了,你父親我還沒老都走不動路,若是你想出去看看,那便出去。」
「父親你不生氣?」
褚楚兒有些意外,看著面前自己所讀的第一本書籍。
她沒想到自己父親,似乎也支持著自己,鼓勵自己離開這裡。
褚公甫單手負後,來到她的面前道。
「你長大了,以前的你可不會問出這個問題,還記得當初你站在開蒙學堂前,曾對我說過什麼?」
褚楚兒望著桌上,紙張有些發黃的書籍,陷入了回憶。
懵懂還不識字的女孩站在開蒙學堂前,聽著學堂里的朗朗讀書聲,向著剛剛入職諫台司的父親問道。
「父親,我可不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樣,進去讀書。」
「當然可以,只是你現在還小,等再大點,可以先拿一些簡單的讀物上手,這些考取功名的士子讀的東西,對你一介女子而言,太難了。」
當時意氣風發還在內閣擔任輔政大臣,也不曾被打磨過稜角的褚公甫,滿臉和煦地開口回應。
眉宇間滿是寵愛之色,他的女兒在未來,該是這大夏京城內,最知書達理的大小姐,只是女孩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愣在原地。
「既然他們可以,女兒為什麼不可以,爹,我想試試。」
只見女孩指了指學堂,奶聲奶氣的質問道。
褚楚兒眼前一亮,她想起來自己為何讀書,又為何會留在楚景年的身邊。
是因為當年的小女孩,不甘心父親本能的偏見。
是因為當年的褚楚兒,在讀書的時候,被同齡人恥笑疏遠,有一位男孩站了出來,趕走了她們。
是因為如今的她,不想看到心中人,遭受一絲一毫的折辱。
......
回到景王府之後,楚景年才有時間對手中這柄寶劍進行滴血祭煉。
伴隨一滴晶瑩的鮮血落在烏金劍鋒之上。
離凰仿佛被激活了一般。
暗沉的劍身散發出璀璨的熾熱火流,劍鋒的鱗片劍紋層層亮起,宛若一柄活物,仿佛沉澱了百年的血性,在這一刻被激發了出來。
刺骨的殺氣如同驚濤拍岸,席捲而來,仿佛面前有一座血海屍山。
楚景年的心臟忽然猛地跳動,道骨之中的暴戾魔性被激發出來,頃刻與殺氣對碰在一起,兩者為之消弭。
「殿下,此劍的殺伐極重,一般人還真駕馭不了,應當是一柄品階不低的靈器。」一旁侍奉的高公公見狀,咂舌道。
兵器分為:重器,靈器,道器,仙器。
重器是世俗高手眼中「削鐵如泥」、「吹毛斷髮」的神兵利器,多為江湖武夫,浮萍野修持有。
而靈器,鍛造的材料極好,內部通常能孕育出靈性,乃是匠人大師精心鑄造。一般只有各大宗門的精英修士才能持有,也會被許多王朝視為珍寶。
第三等,則是道器,其中蘊含著天地運行規律的大道法則,譬如風雷火山,陰陽五行,孕育在福地洞天之中,具有自己的意識,會認主,甚至能產生自己的器靈。
道器作為仙家勢力的壓勝之物、鎮宗之寶,一般人可接觸不到。
高公公見識過多少凶煞的兵器,尚且都不如眼前這把離凰。
剎那之間,楚景年眼睛閃爍,透過金瞳看到了一幅幅畫面。
高聳城頭之上,有一位烈鎧披風的帝袍女子,獨自一人面對萬千大軍,俏臉冷漠,按劍獨立城頭的身影,英氣勃發。
寒風撲面,烽火狼煙,直到戰至最後一刻,女子才倒下。
楚景年抬起頭,眸中浮現詫異。
剛剛的畫面,都是這把劍的前世今生?
這位女子不會是三百年前離乾王朝的女帝吧?
離乾國的前身,就是離乾王朝。
那時大夏王朝還沒有誕生,適逢大乾王朝立國百年,滅掉了離乾王朝,這才成為六大國之一。
東洲之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百年,無數王朝自微末崛起,又在數百年之後覆滅。
一個王朝的氣數,總歸是有強有弱的。
大夏王朝正在走當年大乾的路子,帝王不過二代,正是鼎盛之時。
可楚景年透過未來,卻能看到,大夏內憂外患,恐怕國運也維持不了多久。
很快他搖搖頭到:「我才七歲,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只有先強大起來,才能自保。」
楚景年懷疑,這把劍本來是獻給他父皇的,但是出於某些意外,現在給了他。
而且,那離乾公主還藏了一個小心機。
她明知此劍殺伐力驚人,還故意給了自己。
顯然是在試探自己的實力。
如果自己承受不了,最好還不是只能還回去,換一個別的什麼東西。
滴血祭煉後,他眼前浮現提示。
【已獲得七品機緣:離凰劍。】
楚景年得劍之後,嘗試出劍,一試劍芒,他沉下心來,腦海浮現真火雷劍法的篇章。
他經脈之中的氣血宛若蛟龍嘶吼,青色道骨之中流轉出一縷縷氣機,注入丹田,讓氣血之力直接翻倍,一時間血骨狂鳴。
揮舞起來,拖出一道十米長的熾芒光華,宛若明亮的流星,頃刻之間,後院的一顆覆雪山岩被他攔腰斬斷。
「好劍!」
高公公大聲誇讚道。
年僅七歲,就能將劍術修煉到這個地步,悟性早已甩開同齡孩童一大截,這份實力怕是比大夏禁軍的蒼狼衛還要強大幾分,別看現在殿下小,若是出手,還真能以一敵十。
可楚景年見狀並不滿意,沉思道:「可惜,我還沒有築基,尚未開始蓄氣,否則修煉出真氣,劍法必然威力大增。」
「殿下不必灰心,時間還有很多,假以時日,殿下必能成為絕頂高手。」高公公笑著寬慰道。
然而,楚景年卻搖了搖頭。
「若僅僅是將劍術修煉到精通,算不得什麼,頂多是比較出色的天才而已,我大夏,從來不缺天才,七大侯府,五望七姓,哪個不是天驕輩出的世家。在這京城,有實力才是說話的資本。」
「殿下說的是。」
聽到這番話,高公公深以為然的點頭,眼底說不出的欣慰。
楚景年暗自嘆了口氣,誰也不知道他背負了多大的壓力,世人都覺得他天賦異稟,未來遲早攀登神武,有望長生大道。
誰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那天呢。
自己必須趕在未來的悲劇發生之前,修煉到足夠高的修為,這樣才能應對接踵而至的麻煩。
換而言之,他在跟時間賽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