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
林香盼聽到了他的吼聲。
隔著些距離,透過雨幕,仍舊能看見男人眼底擔憂的情緒。
「我得過去看看。」
夏澤安,「你先當心你自己!」
她微微有些錯愕,一瞬間仿佛在他眼底瞧見了關切,似乎突然間在他心裡,她可以比夏柔還重要。
「慢一些,那麼多人在那,真是夏柔……你也先護著自己。」
林香盼慢慢鬆開手,點了點頭。
她踩著一地泥濘過去。
那邊吵鬧。
被壓著的人挖了出來,受了點傷,但度假村裡有醫生,已經迅速處理了。
他們站在旁邊,能明顯認出來。
「是個男人。」
「不是夏柔。」
夏柔縮在旁邊,一身泥濘,卻有幾人看護著。
沒什麼事。
「衍川哥哥,幸好你們來找我了,我嚇壞了……」
「還挺精神,身上也沒幾處傷。」林香盼粗略檢查過一遍,無非是一些擦傷,根本不算什麼。
她勞師動眾地讓他們都出來尋,其實大可以自己回去。
幾人的沉默被雨水打濕,震耳欲聾。
「行了,先回去吧。」夏澤安先開的口,他是夏柔的哥哥,他說要回去,他們自然應承。
雨勢極大,還是傍晚,天色就已經昏暗一片。
夏柔自是黏在厲衍川身上,讓他攙扶著往前走。
林香盼在中間。
她不太適應這裡的地形,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踉蹌蹌。
直到身後傳來一股力道,夏澤安走到她身側,長臂幾乎是直接圈住了她的腰,過大的力道攬緊了人,半拉半扶著的,將人帶回了住處。
滿身泥污。
客廳里卻異常安靜。
「她們呢?晚晚?」
林香盼皺眉,將傘和雨鞋脫下,便四處找。
「媽也不在。」夏澤安則是去房間裡看了一眼,與從樓上下來的林香盼碰見。
「是不是也出去尋人,然後錯過了?」房東送了東西過來,叮囑著厲衍川將夏柔放在床上,「你們有醫生就最好不過。出去的路塌方,估計要一陣才能通……幸好她傷得不嚴重……你們好好照料,有問題找我。」
那一長串的叮囑,林香盼是自動忽略的。
她只記得最前面的一句。
尋人。
便直接衝到了夏柔面前。
「是不是尋你去了?」幾乎是指著夏柔的臉質問了,「你趁我們不在幹了什麼?這麼大的雨,晚晚懷著孕,絕對不會輕易離開。是不是你使了計把她忽悠出去!她現在在哪?!」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而已……後面你們就找到我了……會不會,媽媽聽錯了我的話?」夏柔滿臉的蒼白可憐,捂著心口,慌張失措地跌在床上,「晚晚還懷著孩子,要是出事,那我的罪過就太大了……」
「你裝尼瑪啊!」林香盼失了冷靜。
她知道外面的路多難走。
自己一個正常人人走路都走不穩,何況晚晚是孕婦。
「你閉嘴吧!是你非要來這裡,還搞出這麼多事情!夏柔你特麼的,是不是真把我們當傻子,所有人,都被你一個人耍的團團轉是不是!」
她心裡擔心到了極點,幾乎是要控制不住動手了。
夏柔一直往後躲。
「我沒有……衍川哥哥,我真的沒有……我不是故意受得傷,被困住,我也不想的啊……」
「可你——」
「行了。」見她怒火更甚,幾乎要揚起拳頭了,夏澤安終於看不過去,伸出手將人拉了回來,「跟柔柔也許沒關係……」
「你叫她們,去了哪?」
突然便響起一道低沉的質問聲!
石破天驚一般。
兩人都回過頭看,竟是一直一言不發的厲衍川,突然發難,扣住了夏柔的手厲聲逼問,「回答我!」
夏柔嚇的花顏失色,「衍川哥哥!怎麼連你也這樣想我!」
見問不出結果。
厲衍川驟然甩開了她的手。
「姜晚如果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他落下警告,轉身往外走。
林香盼還是頭一次在這個人身上看見那樣兇狠的態度。
還是對著夏柔。
她有些詫異。
難不成,厲衍川心裡,還有晚晚?
「行了,我出去再找找。你在家等著。」夏澤安攔在兩人之間,強行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哪怕是厲衍川,他也不喜歡林香盼的眼神始終停留在別的男人身上。
皺著眉要走。
卻陡然聽到外面傳來聲音。
「來人幫把手!」
「晚晚?」林香盼驚呼一聲,一眼便認出來她。
還挺著肚子,卻冒著雨攙扶了夏夫人回來。
「她受了傷,先扶她進去。」
夏夫人臉色慘白一片,四下看了看,瞧見躺在旁邊的夏柔,鬆了一口氣,「柔柔沒事啊!回來了就好……你給媽說的,那是個什麼地方……怎麼都是坑……要不是姜晚拉了我一把,摔進去,我不死也要半殘……」
氣氛瞬間冷寂!
林香盼尖銳的目光射向夏柔。
卻聽見她慌張閃躲,「什麼坑?我不知道的啊,媽你在說什麼?」
「不是你讓我去那邊找你,還要我帶上醫藥箱幫你包紮,我哪裡會這些,沒辦法才只能叫上了晚晚……」
「媽你記錯了!」
夏柔慌張辯解。
可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林香盼抬起頭看著身側的男人。
清楚地在他眼底看見一抹震詫的失望。
「呵,你的好妹妹,設計晚晚不成,連你媽都要搭進去。真是善良的好女孩啊!」
夏澤安垂下了眸,並不說話。
唯有握緊的手掌透出他此刻真實心境。
他如何會不知道夏柔的變化,可畢竟相處二十餘年,始終對她有當年那個善良小女孩的濾鏡。
可當真……她可以狠毒至此??
「夏柔,你還裝什麼?」林香盼瞥了一眼,看見夏柔又一次捂著心臟,滿臉蒼白要心臟病發的樣子。
她聲音里儘是嘲弄,「害了你媽的是你自己,這次,可推不到別人身上。」
「我沒有!嫂子……你怎麼總是對我有誤解,我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媽媽呢!」
夏柔試圖辯解。
可越是如此,其他人就越沉默。
在場的,除了林美芳,沒有一個蠢人。
可哪怕是林美芳,一而再再而三的,也終於逐漸認清了現實。
「現在信了麼?」她故意去問夏澤安,語氣嘲弄而挑釁。
後者一直冷著面龐,很久不說話。
直到林香盼準備上樓,他突兀地開口,「你若信我,我會解決。」
「你怎麼……」
「媽,你收到的消息,是什麼?」夏澤安閉了閉眸,望向身後。
林香盼有些詫異。
他難不成,終於要大義滅親了?
所有人目光逼仄地望向林美芳。
她卻緊張到失態,低喊,「我、我不知道啊……」
下一刻。
林美芳暈了過去。
林香盼嗤了一聲,徑直上樓。
「還是如此。夏大少,你果然、什麼都解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