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
「大學時候社團里年長她兩級，入學的時候，我帶的她。」杜雪松舉止得宜，並未有任何讓寧姚覺得不快的可能性。
「既然這樣，林小姐更要留下來，當是敘敘舊。」寧姚挽留她。
如今夏澤安風頭正盛，林香盼也跟著沾光似的，哪怕人只呆在宴會廳里，便也足夠讓她有面子。
「如果師妹肯給我這個面子的話。」
幾乎是被架到了台子上，林香盼很難拒絕。
「我聽寧小姐說，你要結婚了？」
「是。」
是要結婚了。
日子就在三天後。
「嫁給夏澤安，日後倒是會過得不錯。總比當年萬一跟了我，怕是一輩子都難熬到他那份上。」
「師兄，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多尷尬不是？」林香盼臉色微僵。
旁人都不知道，大一剛入學那年，她按照既定計劃，決定找個男人談一場戀愛。
便正正好地喵上了這個男人。
寬肩窄腰大長腿，五官也還算端正。
最重要的是，他對她多方照料。
於是將中央空調無差別地示好誤以為是她獨有的林香盼，便大剌剌衝過去告白，問杜雪松要不要和自己在一起。
自然，被拒絕了。
是她如今想起來還會覺得丟人的程度。
便趕忙找了個機會，和杜雪松一塊到角落裡。
「師兄，實不相瞞，我其實另有要事去辦。實在是拖延不得……你看方不方便幫我打個掩護？」林香盼神色匆忙，心裡頭記掛著要回鄉下，今天是最好的機會了，便主動將人拉到旁邊，低聲商量，「只要拖個把小時就行，到時候寧小姐過來尋，你就說我身體不適已經提前離場。」
杜雪松點了點頭，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樣。
最後也只是問了她一句，「能冒昧地問一下，你是要去哪麼？」
「鄰城。」
林香盼丟下話就走。
她連衣服都是在車上換的。
出城的時候，著急給那邊打了個電話。
「媽，我馬上就到，你今天乖乖在家等我哦。」
「好呀好呀！盼盼要來陪媽媽了，媽媽好高興……」電話那邊的姚素素格外興奮，隔著手機都能察覺到她現在有多高興。
這讓林香盼覺著，自己披星戴月的，至少值得。
到那邊，已經是深夜。
她索性將手機關機，陪著姚素素一塊吃了宵夜。
「盼盼，快嘗嘗看。媽剛剛做的，好不好吃？饃饃，還有……我自己釀的果酒。是跟隔壁家奶奶學的哦，奶奶還誇我學得很快呢！」
「饃饃好吃，果酒也好喝。」林香盼握著她的手，卻聽見姚素素急切地說話，「那你帶一些回去吃吧？」
姚素素心急，喊快起身在家裡翻箱倒櫃的。
她是極想要將所有的東西都送給盼盼，「所有的果酒都在這，還有我之前去山上採摘的菌子……盼盼你看，曬乾了用來做鍋底，可香啦！」
「你現在，連這些都會了麼？」
她覺得意外。
姚素素的智商，一直只停留在幾歲。
長久以來都靠著阿姨照料，如今，竟卻有了一些自理的能力。
「是潘姐姐跟我說，我要多學著一些生活常識呀。她教了我好多好多，我會做飯、會做菜，還會很多很多家務活……盼盼，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林香盼望向潘姐的方向，卻發現她眼底有些抱歉，「是我自作主張教給她這些。前日裡有一陣子，打過來的錢不夠，我心裡擔心萬一日後不打算僱傭人照顧她，她一個人可怎麼好……就算是你接過去，自己在家，也總得能活。」
「我年紀也大了，這麼多年拿著高昂的薪水照顧她，十幾年無休。這兩年兒子在家生了孫子，我怕是，也要回老家的。」
「潘姐要回家？我們就要分開嗎？」姚素素還什麼都不懂。
她心智不全，卻也知道分離的痛楚。
便用力搖頭，抓緊了潘姐的手，「不要不要，潘姐姐對我好，潘姐姐不要走。」
「不走不走……只是和盼盼這麼一說，總要，提前做些準備。到時候，你可要聽盼盼的話。」
「我一直很聽話呀，對不對，盼盼？」
林香盼笑著點頭，「對，媽媽最乖，最聽話了。」
她眼眸卻濕潤。
過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
「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們，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一起生活的。」
「真的？！」姚素素高興到要跳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著林香盼，用力抱緊她，「盼盼，你要過來和我一起住的話……我會每天給你做飯，不會讓你餓著。我會養大你。」
姚素素的記憶，偶爾還停留在當年一個人撫養她的時候。
林香盼搖搖頭，低聲解釋，「不是，是我接你去海城，以後，我們一起在大城市裡生活。那邊什麼都有，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好玩的，到時候都帶媽媽去玩好不好？」
「可是……老爺爺說了，不讓我離開這裡。」姚素素有些忐忑，四下張望著，「他說如果我離開這裡，會讓盼盼不好。」
原是老爺子交代的。
林香盼一時無言。
只能整理好心緒，耐著性子哄她，「老爺爺……已經去世了。以後，我們能自己做主。」
姚素素似懂非懂。
「是盼盼……想念媽媽嗎？」
「對！是我想念你，想要和你住在一起。」
「太好了！」
姚素素高興起來，像個孩子似的跑動。
整個屋子裡都瀰漫著歡聲笑語。
林香盼靜靜坐在餐桌上，看著她身上透出難以抑制的喜色。
「大小姐，真的可以嗎？」只是潘姐不免擔憂，「老爺子當年的確交代了，不允許她出現在大眾視野內。被人知道了，會不會對您不好？」
風言風語聽得夠多了。
「現在外界，對我的評價也算不得好。」
靠著招贅過活的大小姐，有一日必將被贅婿反噬。
大抵是這些說法。
她全都充耳不聞。
「過幾天，我就來接她。」
婚禮之後，她才有遺產真正的支配權，屆時，就算夏澤安心中不滿，也阻止不了她。
林香盼下定了決心，卻不知，她關機掉的手機里，已經發滿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