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疑惑叢生,可一時間出不去外面,竟就連想去醫院查驗都不行。
「大小姐,吃晚餐了。」
傭人過來叫她,說了一聲便立刻走。
因著這幾日,林香盼很少和林大夫人母子一起用餐,似是避嫌了一般,同住一個屋檐下,卻避而不見。
但今天,她反常地主動站起來。
「好的,我馬上到。」
林香盼知道自己沒時間矯情。
她舉目無依,若真是懷孕了,無論夏澤安是什麼態度,她都要將這個孩子保下來。
「喲,林小姐今天終於捨得移動座駕,下來跟我們一塊用餐了?」
「正好肚子餓了。」
坐下,可看著桌上葷腥,卻竟又有些作嘔的趨勢。
即便努力忍著,卻也被林大夫人瞧了出來。
「看看看看,害喜的症狀這麼明顯,你老公竟一點也不心疼。他怎麼就那麼放心把你放在娘家呢。」
一旁的林勝彬冷冷笑了一下,「女人懷孕,不都要經那一遭。別那麼矯情。」
矯情。
是了。
大抵夏澤安也覺得是她矯情。
他在等她道歉。
林香盼早已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可她不會道歉。
「堂哥說的是,都是女兒家生兒育女必須要經的過程,我身體不好才這樣,最近……有些悶著了。」
「你想出去?」林大夫人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林香盼卻點點頭,坦然承認,「大伯母其實強留我在這,無非也就是為了想見夏澤安而已。但他既沒有來的打算,繼續耗下去也沒有意義。還不如主動出擊。畢竟,我也有話想當面跟他說。」
她語氣凌厲了不少,顯然因為這幾天夏澤安的冷待而產生了不少怨氣。
林大夫人和林勝彬對視一眼,便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滿意。
總算等到這一天。
她笑了笑,「所以盼盼,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親自過去見他!他是我老公,是我孩子的爸爸,對我們不聞不問算怎麼回事?正好明天是林氏集團的年會,到時候……大伯母你們陪我一塊去。娘家人也在,我質問他幾句才有底氣。」
「哈哈,那當然好!」
「對對對!盼盼你放心,有堂哥在,那夏澤安絕對不敢再欺負你。」
林大夫人母子倆認真許諾。
卻不知林香盼滿是「怨氣」的小臉下,實則藏滿了「陰謀算計」。
她是要去見夏澤安的。
也的確要質問他。
想問問他如今對林氏的動作是要幹什麼?
還有……這婚,他是想離了嗎?
……
林氏集團頂樓辦公室,李焱出出進進,格外忙碌。
「林氏旁支在祠堂紀錄共一千零三十九人,其中有九百零二人在林氏供職。最大的是副董、最小的職位是實習生……薪水都是同崗位頂配。」
「目前簽字離職的人已達三分之二,餘下的三分之一,職位偏高。HR談不下來。」
「知道了,放那吧。」夏澤安頭也不抬,手裡昂貴的鋼筆落在白紙上,刷刷簽下名字,「明天年會,確保這些人都要到齊。」
「您的意思是,一次性全部都?」
男人「嗯」了一聲,「我沒時間和他們磨嘰,前期他們已經簽了協議,提升分紅比例,放棄職位優待……我不過是履行合同罷了。」
「可是強行辭退,連補償金都不給,他們會不會鬧?」李焱不免擔憂,「那麼多人,若是現場鬧起來,怕不好看。」
「加強安保就是了。他們能鬧出什麼事?」夏澤安皺眉,低頭看了一眼仍舊安靜的手機,突地生出些煩躁。
「她在幹什麼?」
這麼久了,連一個電話都不知道打過來??
「已經一周時間,晾了她這麼久,還不知道服軟?她骨頭是鋼筋做的,那麼硬?」
一想到自己的那點招數對林香盼沒有任何用處,夏澤安心中就突生鬱結。
他幾乎立刻吩咐。
「去,給她打個電話。」
「啊這……我要和夫人說什麼?」
李焱蒙圈,「您是有什麼事要找夫人嗎?夏總,要不您還是自己撥過去——」
「讓你打你就打!」
某人極沒有耐心,一聲呵斥便打斷了他未盡的話。
「就問她在那邊過得怎麼樣,要是不適應的話……安排人去接。」
後面幾個字囫圇。
李焱卻立刻懂了。
「明白!」
他立刻撥通了林香盼的電話,聲音急切又顯得小心翼翼,「夫人,是我,李焱。幾日不見,您在林家可還好?呆得習不習慣?」
林香盼,「這是我家,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你說習不習慣?」
「啊哈是啊……是您娘家來著。那……要不要我安排人去接您?」
這話,林香盼總算是聽出來了不對勁。
她躺在床上,一雙漂亮的眸轉了兩圈,輕聲笑開,「接我?哎呀,夏總百忙之中,總算想起我來了麼?」
那語氣格外嘲弄,「替我謝謝他的好意,終於抽空想起來我這個夏夫人。」
「夏總最近的確……忙。他不是故意的,夫人。您看,要不我現在就過去?」
李焱聽著戰戰兢兢,試探性地望了望夏澤安,又思及林香盼此刻的狀態,小心說道,「您還沒睡吧,四十分鐘就能到。」
說著,便要拿了車鑰匙出發。
手機里卻冷冷丟落幾個字。
「大可不必。」
李焱立刻驚在原地。
他抬起頭,看見男人俊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沉下來。
「現在接有什麼意思?早幹嘛去了呢。我準備安心在娘家住兩年,勿擾、勿念、勿找!」
林香盼冷冷甩下一句話,立刻掛斷了電話。
空氣都變得寂冷。
「兩年。」男人緩緩咀嚼著這個詞,溫潤的眉目不知何時變得淒冷。
他還在笑。
唇角的弧度極其明顯。
可偏偏眉目深處都仍舊透著冷意。
李焱皺了皺眉,有點懵,「為什麼是兩年?夫人是在開玩笑吧……哪有夫妻倆鬧彆扭,就要回娘家住兩年的……」
等等。
「兩年的意思是?」
李焱突然想到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他父親感情生活極穩定,從未想過亂七八糟的。
可這個概念是聽過、見過,也知曉的。
頓時心中瑟瑟。
夏澤安徹底斂起了笑意。
「分居兩年,起訴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