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澤安動了肝火。
俊臉極沉，幾乎是立刻站起身，拿了車鑰匙就走。
他滿臉都是細碎冷意，迎著冬日冷風，長身如利刃一般劃破空氣。
「夏總！」
李焱急急忙忙追過去，心裡實在擔憂。
他幾乎是伸長了手臂硬生生將人攔下來，滿臉急切，「夏總，op的合作商馬上就到，這個時候不能走啊……至少、先見完這次的合作商。一切成敗，都在此一舉。」
夏澤安緩緩停下腳步。
他用力閉了閉眸。
全身上下透出細潤冷意，手臂收攏，好半晌時間才終於緩了過來。
「還有多久到？」
「說是十幾分鐘。」
那是從國外來的人，此次要與他合作，一起就林氏的未來商談。
夏澤安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他回到辦公室。
幾乎是剛平緩好心情，門便已經被敲響。
「夏總，杜先生到了。」
「果然是你。」起身去迎，兩人握手的瞬間，夏澤安終於脫口而出。
杜雪松。
說是寧姚可能的「男朋友」，一個靠著男色上位的。
卻不想，他竟是op赴海城談判的代表。
「杜先生，藏得很深。」
「呵呵，只是雕蟲小技罷了。」兩人坐在沙發前喝茶，彼此臉上都是公式化又格外溫和的笑意，「畢竟，不藏一陣，還真沒辦法知道夏總的手段。」
「杜先生也不落人後，不知寧小姐是否已經知道你的身份？聽說，她一直為你的身份不能得到寧總喜歡而煩惱。」
「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身份無關緊要。」杜雪松輕嗤，卻詫異地看見夏澤安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悅。
他輕笑。
「難道夏總不是這樣？」
放下茶杯，滿臉的戲謔，「我那小師妹，如今恐怕是連人帶財產，都成為了夏總的吧？」
他在試探。
或者說。
雙方彼此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
夏澤安微微頓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里染著很輕很輕的一抹笑意。
「或許。」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揚起手抿了一口茶，藉由這個動作，很好的掩飾掉眼底真正的情緒。
轉而在商言商。
「關於合作，杜總若還有別的顧忌，不妨直說。」
「我倒沒什麼別的，只不過會在意……夏總究竟可不可以解決掉林家的蛀蟲。畢竟我們要的，是一個乾乾淨淨前途一片光明的林氏，而不是一個大廈將傾的老殼子。」
「自然。」夏澤安輕易許諾，長指扣在一側沙發上輕輕敲了幾次，再掀開眸時，眼神更冷了幾分。
「明天晚上，歡迎杜總親自來現場見證結果。」
「好啊。」
杜雪松滿口答應。
他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不經意的，總是提及林香盼。
「前陣子你們結婚，我不方便暴露身份。因而新婚禮物都還未送出……不知可否讓我上門拜訪，我為小師妹，精心準備了一份新婚禮物。」
「杜總和我妻子，原是關係莫逆？」
「呵。不過是曾經見過她風華絕代，心動過一時罷了。如今佳人許卿，我也該了斷自身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夏澤安臉色更沉了幾分。
沒有哪個男人，可以接受旁人當著他的面表達對自己妻子的喜歡。
他是俗人，不會例外。
「當初在學校，小師妹那風風火火的性子，可是我們社團里的一朵霸王花。大家都喜歡她……只不過我隱隱知道她家世不簡單，因而一直不曾表白。如今想來，都是遺憾。」
「啪嗒」一下。
夏澤安將茶杯扣在了桌上。
他微微揚起了眸，漆黑的眼底透出冷寂。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兩方僵持，總有一邊要敗下陣來。
直到夏澤安終於勾開唇，嗤了一聲，「杜總的心意，我代妻子領受。但禮物，就不必了。」
「怎麼，夏總是怕我見到盼盼？」杜雪松跟著站起身，一樣高大的兩道身軀攔在他面前，彼此之中氣勢相融，寸步不讓。
他滿臉笑意，卻試探得極為明顯。
「別人新婚燕爾，可不會忌諱這點小事。夏總如此反應，似乎生怕我拐走了小師妹似的……該不會你們的婚姻基礎薄弱，剛結婚就鬧了不愉快……」
「杜總，逾矩了。」
男人臉色的不悅之色已極明顯。
常年保持在臉上的面具，此刻正逐漸脫落。
杜雪松卻好似全然沒有發覺。
他笑得無辜。
「該不會，你們剛結婚，就要離吧？」
空氣驟然冷寂。
夏澤安臉上的笑意，徹底的，一寸寸消失。
鏡片後的眸冰冷、寂然，再沒有半分溫和。
「呵……我開個玩笑罷了，夏總好像還真往心裡去了呢？」杜雪松一句輕飄飄的話，讓男人到了唇邊的憤怒，又只能硬生生收回去。
兩方交手。
夏澤安頭一次落於下風。
他輕嗤。
「杜總看來，沒什麼開玩笑的天分。我與盼盼新婚，她近日辛苦，自是要在家休息。若是杜總想與盼盼敘敘舊，她同意的話，我自會安排。」
「好啊！」杜雪松輕笑，「小師妹便會同意，不是嗎？」
呵。
夏澤安不再言語，而是親自送他到樓下。
在車子離開後，薄唇終於抿成一條直線，側臉線條生硬，看上去有些火大。
「去查，他當初和盼盼在學校是什麼關係？」
不過是一個社團的師兄妹，這麼多年來林香盼從未提起過這樣一個人，她那些畫冊上，也從不曾有杜雪松……
倒是，身材練起來和畫冊上的人極像。
兩人作嘔！
「是。不過可能要點時間。」李焱幫他開了車門，「夏總，這會……還去林家接夫人嗎？」
杜雪松過來耽誤了不少時間。
如今已是深夜。
夏澤安翻看了一會手機，卻只有空蕩蕩的一片白。
朋友圈也乾淨。
在林家的這一周，她仿佛徹底消失了一般。
「對了，二叔公還說請您空閒了回個電話，他也是贊同解決底下的蛀蟲，收攏林氏真正的核心。但若是明天動他的直系……」
「知道了。」夏澤安終於收起了那些煩亂心緒。
事情繁雜。
他應承了老爺子的事，是該儘快做到。
至於兒女情長，對林香盼來說暫時的委屈，反而避免了讓她被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