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長約三十米的長方形餐桌兩邊落座,大衛夫妻坐在寬邊主人位,賓客坐滿了兩邊。
楠笙坐在貝拉旁邊的主賓位,宋時宴挨著她。
大衛夫妻倆今天這局主要宴請誰,不言而喻。
雖說是要拼酒,但到底是家宴不是把酒言歡的小聚,所以大家一起舉了幾次杯後,還是進入了自由環節,兩個一起三個一堆的開始邊聊邊喝。
即便如此,來賓還是分批次來單獨和楠笙喝酒,都被宋時宴來者不拒地替了過去。很多女星還額外單獨敬了宋時宴。
白的、洋的、紅的,各類雞尾喝了個亂七八糟。
楠笙雖然沒正眼看宋時宴一眼,但餘光把那些女性借著西方熱情的招呼禮儀和他靠近的每一個動作都沒放過。
有的貼面時,手在他背上曖昧地撫一下,有的嘴上說著讚美的話,手就很自然地落在他胸肌上往下滑,有的左右貼完了還不夠,強行捧著他的臉還要接吻……宋時宴倒是有分寸,渾身都長了眼睛是的,哪裡被占了便宜哪就不動聲色地避開。
貝拉湊近楠笙,看了一眼宋時宴,曖昧地小聲問:「這個宋先生,是不是在追求你?」
楠笙微愕了瞬,眉眼彎起:「您認識他?」
「這麼帥的男人,別說在亞洲了,放眼全世界,也是少見的。」貝拉用酒杯碰了下楠笙的果汁:「大衛剛才已經拿到了他的資料,小心他給你把人挖過來。」
「挖吧,只要他願意來,我可不敢耽誤他進好萊塢。」楠笙嘴上說著無所謂,垂眸時耳朵尖尖都不由地紅了。
導演的眼光果然都很毒,宋時宴都把鬍子貼上了,他居然還查出來了。
「哈哈哈!」貝拉親昵地拍了拍楠笙的肩膀:「跟你開玩笑呢!他一看是你的男人,說要邀請宋先生來的話,還得給你出誤工費,他可出不起。」
「不是,您誤會了……」
楠笙剛要否認,就被貝拉溫柔笑著打斷:「雖然我們和你們文化不一樣,但愛情這個東西全球統一。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宋先生非常愛你。」
頓了下,她盯著楠笙的雙眸,又補充了一句:「你的眼裡也都是他。」
楠笙第一次在人面前紅了臉。
她抿唇笑了下,舉杯喝了一口果汁,偷偷瞄向被幾個女星圍著的宋時宴。
雖然他周圍站滿了人,但他挺拔地鶴立雞群。從楠笙的視角看去,剛好看到他已然酡紅的臉。
這傻子。
這幾年雖然儘量不去關注他,但總是少不了會聽到周圍人會議論他,說他是頂流里酒量最差的,本來就不愛應酬,應酬時也極少喝酒,因為有人見過他喝了一杯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圈內傳開後就很少有人逼他喝酒。
現在看來,不省人事也是演的。
貝拉輕輕拍了拍楠笙的肩頭:「給你們安排了客房,要不先讓宋先生去休息?再不走,那些女人可不會放過他的。」
楠笙看了下時間,謝過大衛貝拉夫妻倆,準備先告辭。
貝拉很體貼,讓楠笙先去了車那邊,然後硬是找了個藉口把宋時宴從一群女人堆里拉了出來。
「今晚怠慢了,快過去吧,顧很擔心你。」
宋時宴頷首道謝後,小跑著離開。
楠笙站在駕駛室旁邊,看著他從一片星光里朝這邊跑來,心很不爭氣地跟著他的腳步顫了起來。
她是真的不想理他啊,但只要他在身邊,她總是做不到太絕情。
做不到。
宋時宴還沒到跟前,先開了車鎖。
楠笙淡聲道:「你還行不行?」
宋時宴放慢腳步走過來:「開車是不行了,其他的事應該還行。」
說話還算清晰,看著是真沒醉。
「那你去衣服換回來,省得回頭還要送一趟。」楠笙從他手裡抓過車鑰匙。
「那你等我一會,我很快。」宋時宴邊說邊打開車門:「外面冷,你上車等。」
楠笙坐上車後,宋時宴按下了開火,把空調打開後才關門。
剛走兩步,他又折返回來把車門拉開一點:「顧總,別拋下我自己走。我……我對這裡不熟。」
聲音啞啞的,帶了點委屈似的。
說完就關門跑了。
看著他又快速跑開的背影,楠笙眼底泛了紅:「宋時宴啊,曾經愛了你這麼多年,我好像從來沒了解過你。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宋時宴很快換了衣服回來了,但手裡還拎著換下來的戲服。
他把裝衣服的手提袋放在後面,自己上了副駕駛。
他俊臉酡紅,坐下後對楠笙笑了笑:「大衛非要送給我留作紀念。我邀請他去京城做客。」
楠笙沒看他半眼:「安全帶」。
宋時宴很乖地系好了安全帶。
夜幕下,車子緩緩駛出花海。
剛出薔薇莊園不久,楠笙接到顧聽樓的電話。
上車時她忘記戴藍牙耳機,看了一眼旁邊似乎睡著的宋時宴,便直接按下車載接聽。
「外公。」
「寶貝啊,怎麼還沒回來?不會是跟姓宋的小子去玩了吧?你外婆說那小子不行,你可別被花言巧語給騙了。」顧聽樓中氣十足的聲音噼里啪啦傳來。
楠笙趕緊調小聲音:「外公外婆,我剛從大衛家出來,馬上到家了。」
「說話這麼輕,咋地,那小子在身邊?」顧聽樓拔高了聲音。
楠笙無奈地笑了下,正要開口,宋時宴突然湊過來:「爺爺、奶奶,你們好,我是宋時宴。」
幼兒園和小學時,接送楠笙最多的就是老兩口,只要在學校門口遇到,宋時宴總是很禮貌地跟他們打招呼。
那時候,二老提到他時,都是夸的。
「宋時宴那小子長得好,學習好,品德也好。」
「人緣也好,每次放學前後都跟著女生。」
從楠笙的笑容減少開始,顧聽樓就精準地猜到了是宋姓小子惹了他的寶貝命根子。
老顧的人生信條之一就是:自己養的花沒人有資格端走,特別是惹自家寶貝不高興的臭小子。所以宋時宴在他這早就翻篇了,絕不考慮。
可這一個月來,他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到了對面鄰居家院子裡那台車,和車上的人。
他最討厭這種把人傷了又舔著臉來道歉的,當年堅決不給傅成焰機會,如今更不能原諒宋時宴。
所以,顧聽樓聽到宋時宴的聲音時,只短暫愣了一瞬:「我們老兩口沒兒子沒孫子,別叫我爺爺奶奶。」
宋時宴反應比楠笙快,笑著看向楠笙:「外公,外婆。」
楠笙:「……」
這傢伙,笑得有點痴,顯然是醉了!
「外公,到家了說。」楠笙撂下一句話快速掛斷。
「宋時宴,你別給我耍酒瘋!」楠笙兇巴巴警告了一句。
宋時宴認真點頭:「收到。」
說完,又彎著眸子笑了下,靠進座位里轉過去臉睡了。
楠笙再次無語。
醉成這樣,把他送去哪??扔家對面他最近開的那輛車上去?
楠笙怕等會叫不醒他了,伸手推了一把:「宋時宴,你別給我裝睡!把你送哪去?」
宋時宴突然伸手捂住肚子,身子搖晃了下,臉歪了過來。
楠笙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緊擰著眉,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吱——
楠笙一個急剎,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宋時宴,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楠笙側身過去,抹掉他額頭上的汗,輕拍他的臉:「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宋時宴抬手捉住楠笙的手,艱難睜眼看著她笑了下:「沒事,胃有點不舒服。」
「你神經病啊!不能喝還逞什麼能!!」
楠笙抽開手,立刻發動了車子:「坐好!去醫院!」